“那你也剪了啊,”原岁说漏嘴,并且为了能够剪掉自己的头发,她不要脸地说出万般彩虹屁,“你最短的时候还剪过寸头。哇MAN死了你知道吗?老大,你最帅的时候就是你头发剪短的时候!真的!”
乾碎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原岁继续说:“雷厉风行!干脆凌冽!非一般的帅气!令人窒息的酷毙!无色的风是你!璀璨的烟火是你!你就是你!短发飞扬的你!无与伦比的……”她看见枯荣若有所思的神色,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话音一顿,坐在床上身体无比僵硬。
乾碎抬眼,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角,淡淡地问她:“嗯?怎么不说话了?接着啊。”
“呃,以上场景均在我梦里梦到的,”原岁抱头迅速亡羊补牢,并手段拙劣地转移话题,“我错了,好了,我不剪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受之殿下,不剪!我肯定不剪!一根发丝都不会剪!真的!”
不等乾碎说话,原岁立刻跳下床,撒着脚丫子往外头跑,一边大声说:“哎呀我饿死了我去吃饭啦!”
乾碎:“……站住,你回来。”
原岁脚步顿一顿,挠头,“你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带点进来?”然后两只脚钉在原地钉得死死的,一步都不敢挪到乾碎那边去,就怕他提起她刚才罗里吧嗦说的那些话。
乾碎沉默了一会,撑着床沿从床上下来,然后坐上轮椅。他弯腰在床下摸索了一下,摸到一双小巧玲珑的鞋子,便拿了起来,推着轮椅寻着原岁发声的大概方向前进几步,把鞋子搁到地上,面无表情地冷淡开口:“不穿鞋子往外跑像什么样子?三月的冬天,你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我说你有用吗?”
原岁愣愣地看着,然后赤着脚丫子蹭到乾碎面前,她低头认错,特别真诚:“对不起啊。”
然后乖乖地把脚丫子塞进鞋子里套好了。然后她想了想,弯腰对乾碎认真地说:“我送你一个礼物,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乾碎说:“我没有生气。”
原岁:“我去把礼物给你拿过来,你等我一下呀!”
说完原岁就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拿木仓,连吃饭的事情都忘记了,匆匆忙忙地找到屋角用白布包着的长木仓,把它抱到了乾碎跟前。
“就是这个!”原岁献宝一样把木仓送到乾碎面前,她眨眨眼,极力推销自己的礼物,“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木仓。造木仓的师傅教我说,有灵的兵械都是有名字的。所以木仓我做的可能不够好,但你要是给它取个名字,说不定哪天它就是一把神兵了!”
胥楚听到声响,估摸是殿下两人醒了,便从厨房温了饭菜,正准备送进来,在门口就听见鲛人这番话。他有些想笑,造木仓的师傅难道没和她说,有灵的兵械不仅有名字,取材也是极尽珍贵材料所不能及吗?能出灵的兵械,古往至今,能出几个?
里头原岁拆了布条,还在认真地说:“你摸一下,虽然木头很普通,但是这个木仓杆我磨了好久,你看看是不是摸上去滑滑的,像少女的肌肤!”
胥楚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只觉得小原姑娘这比喻简直了。
“然后木仓刃好难弄,造木仓的师傅帮了一点点忙,但是上头的红缨是我一点点缚上去的!你再摸下面,凉凉的,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我把你给我的那一黑一白两颗玉石棋子磨成太极图嵌进去啦!因为老人都说玉石有灵的!”
胥楚听了这番话都忍不住替小原姑娘这种强大的胡掰能力鼓掌。
原岁介绍完问:“殿下,你给它取好名字了吗?”
胥楚以为殿下不会为这种小把戏感兴趣,就听见殿下谈得上是温和的声音说:“造木仓的师傅没告诉你,兵械要由创造者取名,才能有灵吗?”
胥楚:???没有!没有这种事!
原岁:“诶?是吗?”
乾碎面不改色地说:“是的。所以你给它取名罢。”
原岁突然觉得自己挺没文化的,这个名字好难取啊,她长这么大,做过的最优秀的事情就是打游戏并且打到了王者段位,拿到了个人赛冠军。其他东西,她接触得少得可怜。后面跟着枯荣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世界,才渐渐有了一些别的人生体味。
取名字啊……
乾碎对这个小姑娘说:“你可以随便取。子不敢嫌母丑。”
原岁歪歪头,想了想,意外的有点不好意思:“那就叫’王者‘?”
乾碎握着木仓的手微微一紧,就听见小鲛人格外认真地说:“你在我心里就是王者呀,殿下。”
枯荣第五个执念是什么?是复国!再没有比’王者‘更合适的名字了!岁岁你真棒!原岁在心里得意地夸赞自己。而且她作为荣光的王者,就想把自己这个’王者‘的荣誉交给枯荣,希望他能够顺顺利利!
原岁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无比合适,然后也不等乾碎说话,她开心地拍板:“可以吗?就叫这个名字,我就像送了你一个’王者‘。这样听起来显得我也很棒的样子。”
乾碎握紧了手里的木仓,“可以,”他面容精致,但眉峰总是凌冽,此刻微微舒展开来,他朝原岁露出一个十分平静的笑来,“谢谢你的木仓。”
分化期第十五天。
胥楚按捺不住,一大清早就在屋外候着了。今天是和廖将军约定好的最后期限,他们必须走了。可现下殿下什么吩咐都没说,胥楚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是什么打算。他在门口纠结的时候,鲛人恰好出来。胥楚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刹那,呆了呆。
她的眼睛是绿色的。
极其清透的绿,像一汪上好的翡翠。她朝他看了一眼,翡绿色的眼里泛起笑意,她朝屋内指了指,小声地说:“我去拿早饭就好啦,他好像有事找你呢。”
胥楚反应过来的时候,鲛人已经走远了。胥楚像被惊醒那样跑进乾碎的屋子里,他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后,和自己的主上报告:“殿下,小原姑娘的眼睛……”
“我知道,”乾碎坐在轮椅里收拾自己的棋子,“是绿色的。”
某个小鲛人一大清早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变成绿色后,整个人都跳脚了。咋咋呼呼的,乾碎颇费一番功夫才给她顺了毛,乖乖出去拿早饭了。
胥楚至今仍然不可置信:“但是鲛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翡绿色的鲛珠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哦,”乾碎不咸不淡地应,“所以你不要告诉她。”
乾碎和鲛人解释说鲛人分化结束后,眼睛的颜色会随之变化,正常都是蓝色,绿色也不是没有,没什么好大惊小怪。鲛人这才安下心来。
胥楚闻言,欲言又止。但原岁已经捧着早饭进了门,胥楚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倒是原岁很自觉地问起来:“对啦,我的鲛珠好像是绿色的,这个可以用吗?”
胥楚正想回答说“可以”,虽然是绿色的,但本质还是鲛珠,没问题的。但他还没说出口,殿下就在一旁冷冷淡淡地说:“不可以。绿色的不行。”
原岁一下子就扭头看着枯荣,“都是鲛珠,为什么绿色不行啊?你今早还和我说我的眼睛是正常的!”
“我觉得绿色丑,可以吗?”乾碎把棋子收进木盒里装好,姿态很是随意,说出的话气得原岁半死,就差没撸袖子上去揍他一顿。所幸胥楚在旁边补了几句,才让原岁消停下来。
胥楚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一开始或许是真的决心要取了这鲛人的鲛珠,但到后头,殿下是绝对打消了这个念头的。哪怕鲛人的眼睛确是蓝色的,殿下应该也会找别的理由拒绝。胥楚清楚殿下的打算后反而看开了,他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艰难地措词,替殿下圆了这个场面:“绿色的鲛珠有,但不常见。暂时没有听说过替换绿色的鲛珠成功的例子。我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毕竟失去鲛珠,你也将看不见。”
原岁倒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啊。原岁记得屠灵猎者有个“世界保护原则”,就是说在任务世界里受的所有伤害虽然是真实的,但是脱离世界后就会自行修复。她也算是个屠灵猎者了吧,失去眼睛影响可能会有,但是回去之后完全看不见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没关系,可以试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