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苏蕴珠心?中一凛,殿下?这一年来居住在京城,可以说一言一行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然而?他在王府里敢如此做,就表明他有把握不被皇上知道,看来殿下?也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最起码,吴贵妃身边应该有他的人。

因要进宫朝见谢恩,萧桓衍和苏蕴珠依然是冕服翟衣, 穿的十分隆重?。

庆和帝和吴贵妃在乾清宫接见二人。

苏蕴珠亦步亦趋地跟着萧桓衍行礼,礼毕后才正式得见天颜昨日于?宫中行大礼时苏蕴珠全副身心?都放在礼仪流程上了,甚至不敢分神多看御座一眼。

庆和帝人到中年, 面上却并无老态, 发?间不过一二根白丝,气势逼人, 不怒自威。

至于?吴贵妃,据苏蕴珠所知,已有三?十来岁,长相不过中人之?上,容貌也与年龄相符,一打眼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但其气质如兰,态度亲和,令人生不出防备之?心?。

这样的人,为何会与容王有关系呢?

礼毕后,庆和帝对萧桓衍道:“你如今嘉礼既成,朕不负先帝遗旨,也算了了一桩心?事。灏儿比你还小?两岁,他的长子都已经满周岁了,你作为兄长,可不能落下?他太远啊,望你能尽快与王妃诞下?子嗣,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庆和帝提到的“灏儿”是他的皇长子,于?两年前迎娶了定国公的嫡女为妃。

萧桓衍恭敬答道:“是。”

吴贵妃看着容王和容王妃,二人都是一副好?相貌,不由笑道:“容王和王妃可真是郎才女貌,臣妾看着都替他们?欢喜。”

庆和帝颔首,对吴贵妃道:“容王和王妃行完礼也累了,你先带容王妃去你宫里休息。”

吴贵妃和苏蕴珠知道皇帝是有话对萧桓衍说,便行礼退下?。

二人离开后,庆和帝打量着立于?下?首的萧桓衍,这一年多来,锦衣卫报上来的与容王有关的事宜皆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唯一出格的就是要纳钦安伯家一个庶女做媵,但这对于?一个亲王来说,也不过是增添了些风流名声罢了。

后来庆和帝派人细查,发?现里面不过是钦安伯那?几个女儿闹出的一些龃龉,便不再?过多关注。

庆和帝有些不相信萧桓衍会这么老实,可他偏偏能做到毫无破绽,这令他愈发?心?生警惕。

如今藩王税权被削,明州市舶司也被朝廷所掌控,按理来说,这个侄子已经无法对他构成威胁,可庆和帝还是不放心?,要是可以,庆和帝还真想直接杀了他了事,但他要真这么做,背一身骂名也就算了,还会给其他有不臣之?心?的人谋反的借口。

就这么压制着他吧,庆和帝一面思忖着,一面用?闲聊的语气问萧桓衍:“朕听闻你之?前本欲让你王妃的庶妹入府为媵,后来怎么又?不愿意了?”

萧桓衍道:“回皇上,那?女子于?婚礼前夕染上恶疾,已不幸去世。”

“哦?”这庆和帝还真不知道,“竟是如此,也是福薄……不过无妨,朕宫中有几个人还算过得去,这就赐给你,回头你带回去,服侍你和王妃吧。”

听到庆和帝要给赐给他女人,萧桓衍也不拒绝,只?叩首谢恩:“谢皇上恩典。”

庆和帝看着跪下?谢恩的萧桓衍,是如此的逆来顺受,他眉头微蹙,心?道:最好?你能一直这样恭顺下?去,否则别怪朕下?手?无情。

庆和帝很快又?收敛神态:“如今你成了婚,朕也不好?再?留你在京城,省得其他藩王又?心?生不满,责怪朕对你过于?偏爱,朝中那?些老臣也老是拿祖宗家法来说事儿!”

偏爱?萧桓衍眼中闪过讥讽的神色,若以监视和防备论的话,确实对他的“偏爱”最多。

如今明州恐怕早已是司礼监太监的新巢,放他回去,他同样在那?些内侍的监视之?下?,昔日他的封地,如今不过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巨大的牢笼,这还不算,甚至连他的内院都不放过,新婚第二日就赐下美人。

这位叔父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若本王连这都不敢接招,又?谈何以后呢?

萧桓衍露出恰到好处的感念之情:“微臣自幼父母早丧,承蒙叔父垂怜,以子侄之?情待之?,恩准微臣于京中完婚,这已是无上恩宠,臣感激不尽,又?怎好?让陛下?难做,自当按照祖制返回封地。”

庆和帝动容道:“仲圭你如此聪慧明理,朕心?甚慰。”

随即下诏赏赐萧桓衍珍宝无数,叔侄二人又?虚与委蛇了一番,结束了今日的朝见。

回到王府,萧桓衍先吩咐孔思弗和刘如意:“圣上已经下?了口谕,让本王返回封地,这几日你们?尽快将东西收拾好?,我们?择日启程回明州。”

然后才对一直落后他半步的苏蕴珠说:“你先回内院整理你的东西,回门之?后就准备回封地。”

苏蕴珠不曾想这么快就要去封地,她以为会缓几个月。

刚嫁过来,就要离开父母到明州那么远的地方,苏蕴珠心?中万分不舍,却也别无他法,只?得行礼应是。

第三?日回门,萧桓衍在伯府略坐了坐,受了礼就离开了。

伯府里从?老夫人到苏柏年夫妇任谁都能看出萧桓衍的冷淡,也只?能对苏蕴珠多加劝慰开解。

老夫人道:“王妃莫急,要知道水滴石穿日久才能生情哪。”

昨天晚上殿下?歇在了原来的寝殿,并未回后院,成亲三?日都未与她圆房,苏蕴珠有苦说不出,也只?能点头。

周氏知道女儿很快就要随容王回明州,十分不舍,想多留她在家多住几日,又?怕耽误王府的行程,只?能拉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

苏蕴玉自苏蕴珠完婚后就被放了出来,此时随父母坐在一旁,神情冷漠,一语不发?。

刚才容王和苏蕴珠一同回门,苏蕴玉看着走在一起的二人,心?中诸多嫉妒与不甘,然也无济于?事。

母亲已经托舅舅为她相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荣恩伯的旁支,宣府邹家,一个受祖上恩荫的千户,并无实职。

因为姐姐嫁的是容王,文官武将但凡还要仕途的都不会与她说亲,然想要与容王做连襟的,大多是些没有皇恩,日渐没落的勋戚。

苏蕴珠此刻已经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容王妃,所有的好?处都被苏蕴珠占了,而?她却还要受其牵连,婚事受限,老太婆和大房为了他们?自己,就不顾她的死活,实在是虚伪自私至极!

不过看样子苏蕴珠并不受容王殿下?待见,这让苏蕴玉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本想出言讽刺几句,但想起这段时日所受的教训,勉强压住了自己的脾气。

苏蕴珠去了明州也好?,从?今以后,她们?就是陌路人了。

此时的苏蕴雪刚好?到达松江府。

苏蕴雪在涿州与孟行舟回合后,一行人一路南下?,经山东、徐州到应天府,再?从?应天府回到松江。

一路上苏蕴雪饱览大宁的壮丽河山,领略了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离开伯府以后,苏蕴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每日都神清气爽,看什么都十分怡然。

途中孟行舟差人打听京城的消息,得知伯府并未对她的死产生怀疑,且苏蕴珠已经与容王顺利完婚,他们?便不再?逃命似地赶路,行程逐渐慢了下?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