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崔嬷嬷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娘娘可要紧,是?否要宣太医?”

“不用,只是?有些头晕,我休息一会儿便好,”苏蕴雪忍不住笑了一下,“嬷嬷,你还是?关心我的,真好。”

崔嬷嬷僵住,半晌才道:“那娘娘您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鸾镜宫位于西六宫,苏蕴雪搬进来前庆和帝特意?下旨命工部修缮了一番,又开了藏宝阁挑选无数珍玩用于陈设装饰,极尽奢华不说?,鸾镜宫的院子?也是?后宫所有殿阁中最大的,里面有很多树木已有百年之龄,高?大葱郁。

其?中有一株紫藤尤其?美丽,开花的时候一串串紫色的花穗垂挂枝头,如瀑布一般遮蔽小半个?院落。

现下已经六月,紫藤花已经凋谢泰半,只余零星几串挂在藤蔓上。

夜里,后宫宵禁,值夜宫女睡着?以后,苏蕴雪赤足走出寝殿,独自一人在紫藤架下站了一夜,第二天如愿感染了风寒。

太医看过之后,开了方子?,让静养数日?,这正是?苏蕴雪想要的。

她身上满是?萧桓衍弄出来的痕迹,若是?庆和帝召她侍寝的话,根本无法遮掩,她只能出此下策。

期间?庆和帝来看过苏蕴雪一次。

苏蕴雪只着?中衣,衣襟一直遮到脖颈,靠在拔步床上休息,庆和帝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蕴雪柔柔一笑,带着?几分虚弱:“太医说?是?饮了酒又吹了风的缘故,皇上快离臣妾远些,担心传染给您。”

“无妨,朕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身体太虚弱了,回头得让太医好好调理才是?。”

苏蕴雪靠在床边颔首:“是?。”

庆和帝握着?苏蕴雪的手,心疼道:“这才两?天,怎么就憔悴成这样,可有好好用膳?”

苏蕴雪闻言偏过头,语气带了一丝难过:“病中脸色自然不好,这才多久,皇上就嫌弃臣妾了。”

庆和帝忙道:“哪的话,朕是?担心你,怎么这就不高?兴了,也就你敢跟朕使小性子?。”

苏蕴雪嘴角溢出一丝笑,庆和帝见了,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女儿家撒娇罢了,他爱极了苏蕴雪在他面前的这幅模样,也跟着?笑了。

这时宫人端药进来,庆和帝看着?苏蕴雪把药喝完才道:“你好好养着?,要什?么只管跟曹忠说?,朕过几日?再来看你……不必起身,免礼。”

“是?,皇上朝政繁忙,也要注意?身体,听曹公公说?,您前夜宴席结束后又犯了头疾。”

“老毛病了,没?有什?么大碍。”

庆和帝起身欲走,忽又想起什?么,对苏蕴雪道:“你之前跟朕说?过,泉州很有可能与容王有瓜葛,朕派了人去查,并没?有查到什?么。”

苏蕴雪双手不由抓紧衾被,当年她自松江南下,到泉州的时候被萧桓衍抓住软禁在别院中。

萧桓衍私自离开封出现在泉州,绝非偶然,而且在泉州有别院,足见此地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第72章 旧案

苏蕴雪觉得泉州也许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于?是就?告诉了庆和帝,但同?时苏蕴雪本能地不?愿将当初逃跑后又被?萧桓衍抓住的事说出来?, 否则又要牵扯出她当初私自逃出京城的事,是以她只含糊其辞地说曾经听萧桓衍提及泉州,没想到庆和帝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藩王无诏离开封地是死罪,萧桓衍能做到将这些痕迹抹除无可厚非,但是连当朝皇帝都查不?到任何线索,其中的水恐怕真?的很深,她开始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真?的错了,即使借助皇帝的权力, 她也不?一定斗得过萧桓衍。

苏蕴雪脸色有些白:“是臣妾无能,让皇上失望了。”

庆和帝并未责怪:“他这人一向藏得很深, 你能探出一个泉州已是不?易,不?要想太多。”

苏蕴雪神色勉强:“是……”

庆和帝安慰地拍了拍苏蕴雪的手,末了, 别有深意地道?:“别太自责,这才刚刚开始,若太容易,就?不?是让那些老臣念念不?忘的皇孙了,往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很多。”

庆和帝走后, 苏蕴雪再难维持脸上的笑?,神情倦怠地靠在床上,满心疲惫。

庆和帝或许是喜欢她, 但喜欢的不?过是这具皮囊罢了, 她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对付萧桓衍, 就?像当初她对曹忠说的那样。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

容王寝殿。

沈十三正在向萧桓衍禀报张越从明州传来?的事务:“殿下,张副使传来?消息,前些日子皇帝派人去了泉州,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便召泉州市舶司的提督太监进?京,过些时日人就?要到京城了。”

萧桓衍只着白纱中单,墨发披散,殿内四盏灯树只燃了一盏,偌大的寝殿被?分割成?光暗两半,萧桓衍端坐在太师椅上,半边身子映在光亮中,面容却藏在阴影里。

沈十三只听幽冷的声?音从寝殿暗处传来?:“是她,那么久的事,亏她还记得……没什么好担心的,萧临壑都查不?出什么来?,那个只知敛财的太监又知道?什么。”

陡然?听容王殿下对当今圣上直呼其名,几人都有些不?自在。

片刻后,孔思弗道?:“殿下,既然?皇上已经开始查泉州,我们要早作准备才是,那儿的摊子铺的太大,虽然?一时半会儿虽查不?出什么来?,难保时间长了会被?找到蛛丝马迹。”

朝廷以为容王只有一个明州市舶司,却不?知他们早已暗中在泉州经营多年,自从削藩之后,王府的船队便尽数从泉州出入,因?为做得隐秘,就?连泉州的大多数官员都不?知道?此事。

“那就?有劳先生去泉州一趟了,把我们的人撤回来?,该清理的清理了,等过一阵子再说。”

孔思弗却摇摇头:“臣以为,殿下来?京已半年有余,是时候回明州了,有您坐镇,我们的人会更安心。”

萧桓衍不?语。

孔思弗等人心知肚明,殿下此番迟迟不?肯离京的原因?是什么,但谁都不?敢提起那个人,只能暗暗着急。

孔思弗有些郁卒,果然?是红颜祸水,容王殿下何曾像如今这样优柔寡断过。听刘如意说,宫宴那天筵席散了很久殿下才从宫中出来?,为了个女人,莫非连宫里的暗线也要早早暴露吗?

那他们这么多年隐忍筹谋是为了什么,延宕至今又是为了什么?

孔思弗真?想指着萧桓衍的鼻子将他骂醒,问?他那个位子还要不?要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最终,孔思弗的满心腹诽只化作了一句话?:“殿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将来?何愁有什么得不?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