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季越就算想不注意都难:“你为什么一直在看怜怜啊?”

“怜怜?”听着这个称呼,季岑笑了。

见状,童怜上前一步行礼道:“奴才童怜见过五殿下。”

季岑道:“你抬头我看看。”

童怜本就知道不可能瞒季岑太久,现在这样的状况倒也算是意料之中。他缓缓抬头,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展露在季岑面前,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看着地面。

不太像。

季岑仔细将童怜上下打量了一边。虽说他未曾见过面具人的眉眼,但是就凭那一双眼睛,便能猜到对方是个张扬的人,至少不应该像童怜这般是一副低眉顺从的模样。

“我还有旁的事,小七你自己回去吧。”

在心中排除了童怜是面具人的可能,季岑也不愿再将时间都浪费在季越身上,于是随便寻了借口就准备离开。不过季越本来也就不喜欢季岑,若不是先前皇后的吩咐,他也不愿和季岑走这一路,此时见他想要离开自然也不会拦着。

只是就在季岑从童怜身旁路过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若单只是药香,季岑或许会认为是在养心殿染上的,可这股气味与寻常药香还有些许不同,里头似乎还夹杂着点儿类似于青竹的香气。如此特别的气味除了今天季岑还闻到过一次昨日那面具人身上,也是这种气味!

想到这儿,季岑看向童怜的眼神就变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季岑这过分震惊的模样,童怜回头后朝季岑笑了一下,而后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如果是先前闻到药香的时候,季岑只是有所猜测的话,那么此时看见童怜所作的动作,季岑就完全可以肯定了童怜,就是昨夜的面具人!

一时间季岑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但他心中的疑惑却是丝毫不少。身为季越贴身太监的童怜为什么要接触他?他所谓的投诚又有几分可信?

一个个问题堆满了季岑的脑子,他就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回到府中的季岑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就算他现在知晓了面具人的身份又能如何?身为已经立府了的皇子,他自然不可能在宫中过夜,一直以来也都是童怜单方面同他传递消息,此时就算他想要找童怜问话也没有那个途径。

他的这些疑惑,童怜自然也知道,于是这夜童怜再一次偷偷溜出了皇宫,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戴面具。

“看样子五殿下已经在这儿等我许久了。”

看见并未覆面具的童怜,季岑冷笑:“童大人真是好身手,竟然能数次偷溜出宫。”

“不敢当。”童怜直接将季岑的冷眼嘲讽当做夸奖,“在五殿下问我之前,我可还有个礼物想要献给殿下呢。”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最近是真的太忙了没时间qwq

第75章 信物

童怜所说的礼物自然就是被抓到的那个小厮,只是在季岑看见面前过分熟悉的脸时,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青衫?”季岑眉头紧锁,“他可是犯了什么事。”

童怜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五殿下不如直接问他。”

即使被抓住青衫也不似曾经的林祥那般惊慌,他微微仰首,神色冷淡地看着季岑,仿佛他不是被迫跪在地上,而是在平视着季岑一般。

他以前毕竟是季岑的贴身侍从,就算季岑再怎么不去管辖下人,但对青衫的性格却也算是了解的。季岑将青衫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冷笑一声,转身将柜子上的长剑取下,干净利落地拔剑出鞘,用剑锋紧贴着青衫的脖颈:“你可愿交代?”

青衫却好似完全没感受到自己脖颈上的凉意,兀自摇了摇头。可他摇头时季岑却将剑移开了半寸,等他摇完头才重新将剑锋抵上。

“既然这位不愿自己说,不如让我来猜猜看吧。”童怜对眼下的情况丝毫不意外,浅笑着开口,“我这里有一个人叫拾五,你可还记得?”

听到那个不算陌生的代号,青衫立刻抬起了头。他瞳孔微张,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看来你是知道的了。”童怜微微点头,又问,“你这次想同他说些什么?”

话已至此,季岑又怎会听不出,其实童怜早已知晓了青衫生后那人。

只是还没等季岑说出心中的疑惑,他便突然听见童怜略带冷意的声音:“拾六,卸了他的下巴!”

季岑闻言,下意识朝青衫看去时,却看见青衫的下巴已经被卸了下来,整张嘴不自然地松垮着正好能让季岑看见他藏在齿间准备咬破的那一颗药丸。

童怜似已经没了继续与青衫周旋的耐心,他缓缓起身,从袖袋中取出帕子,伸手将青衫口中的药丸拿走:“大人,我可见不得那番血腥的场面,这药丸我便先替你收下了。”

若不是季岑还在旁边,拾六估计会忍不住直接笑出声:就童怜还见不得血腥?且不说别人,当初童正初死的时候,他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季岑终于回过了神,皱着眉问道:“童怜,你知晓青衫是受何人指使的了?你先前所说的‘拾伍’又是何人?”提到拾伍的时候,季岑的视线还扫到了童怜旁边的拾六身上。他可是好几次都听见童怜叫那个黑衣人‘拾六’了。

“拾伍曾经是我的暗卫之一。”童怜解释道,“方才瞧见青衫的反应,我便知道,他与拾伍之主应当是同一个人。”说着,童怜指了指上面,意思不言而喻。

“是……父皇?”季岑的声音有些许意外,只是他向来清楚地知晓自己在景帝心中的地位,这份意外并没有在季岑脸上停留太久。片刻之后,他便冷笑道,“看来我的那位好父亲,是当真不喜我在他身侧了。”

童怜接着他的话说:“只可惜季桓早已身死战场,四皇子季枫又是个难堪大用,一心只想在女人肚皮上的纨绔,这兜兜转转,终究是您技高一筹。”

是啊,兜兜转转……

季岑半敛眼眸,将架在青衫脖颈上的长剑收回鞘中。只是在此之后,他又重新将长剑竖起,借着明亮如秋水般的剑身观察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说:“童公公,父皇喜欢我七弟这事人尽皆知,你又何必在此时来接触我呢?”

“自然是因为微臣觉得,殿下您更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童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极为认真的神情看着季岑,“景帝已然重病,就算他再喜爱季越,终究也护不了他多久。一个娇滴滴的皇子离了庇护,莫说是我了,就连他自己,恐怕也终究会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罢了。”

季岑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童怜的说法。可就在身后的拾六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季岑又问:“那,童公公打算如何表忠心呢?”

童怜早就料到了季岑会这么问。只见他勾唇一笑,从荷包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方印:“这个可以命令我手下的那些暗卫,不知这个诚意可否还够?”

说完,童怜甚至不等季岑接过方印,一把夺过季岑手中长剑,手腕翻转后直接将剑刃刺入青衫的胸口。

他无视了青衫骤然睁大的双目,若无其事地把长剑拔出,极其熟练地甩去了上头的血渍:“一会儿我再派个人伪装成青衫的模样跟在殿下身侧,只要景帝不直接调查皇子府,便不会发现这里头已经换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