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童怜都已经这么说了,季越当然不会反驳,他将话题一转笑着说:“我来边城时榭之还与我说起过你,现在你过来了晚些也该是与榭之见一面的。还有便是……”

若是说在听见季越说前半句话的时候,童怜还有心情点头应和着,那么当他听见季越故意只说乐半句话的时候,童怜的心却是不自觉提了起来。他反问道;“还有什么?”

“怜怜,对不起。”

童怜没想到季越会突然与自己说这个,他茫然地眨了眨下意识反问:“什么?”

看着童怜呆愣的模样,季越忍不住笑了。他低头趁着童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才说:“没什么。”

其实在愣神的时候童怜就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于是当然也明白了季越这一句“对不起”究竟是在说什么,只是既然后来季越也不愿与自己解释,童怜当然也不会追问、或是再说些别的什么。他看着眼前的季越,不受控地扬起了嘴角。

“明安。”童怜轻唤道。

季越闻言抬首,紧接着童怜便将自己的双唇送上,贴住了季越的唇瓣用舌尖在唇缝牙关间轻扫。除去最开始的愣神,季越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伸手搂住了童怜的腰,将他带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又微仰着头与童怜接吻。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逐渐变成了相同的频率。

“季明安……”童怜轻声呢喃着。

季越轻笑一声,说:“我在。”

然而正在两人你侬我侬气氛大好的时候,却有人忽然掀帘而入,三两步跨了进来,而后愣在了当场。

沈榭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撞见这么个场景,一时间他脚步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到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寄希望于两人能早些分开发现自己的存在。

只是沈榭之显然是失算了,他在营帐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那两个人依旧亲的难舍难分,沈榭之又有事在身,他只好轻咳了一声,满是尴尬地开口:“陛下、童大人,你们要不先分开一会儿?”

第320章 战术

骤然听到沈榭之的声音,童怜像是突然被猎手盯上的猎物,立刻从季越怀中挣脱了出去。

看着自己的怀中突然空了一块,季越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知道童怜脸皮薄,自己现在但凡在沈榭之面前替方才的事情,童怜估计就会忍不住出去。边城可不比上京城,若是这会儿童怜冒冒失失地出了营帐,那么病一场怕是肯定的了。苍布是和他说过童怜现在的身体情况的,季越自然不敢拿童怜的身体冒险。

他干咳了一声,问:“榭之,是突然出了什么事儿么?”

沈榭之和童怜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至少在他心中童怜怎么也不会与现在这明明连脖颈都红了,却还要强撑着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结合起来的。

他刚想出口打趣,可紧接着就诶季越瞪了一眼。

这半个月沈榭之也算是重新和季越熟络起来了,于是在只有他们的时候也不再与上次在上京城时那样拘谨,偶尔的相处反倒更像是他们年少年幼时的模式,现在自然也是的。

注意到季越的视线,沈榭之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略带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才道:“我听手下士兵说陛下突然带了个人回自己的营帐,还以为您背着童大人约见了情人,特地来看一眼准备回去后给掌印大人说道说道呢。”

季越自然不会相信沈榭之此刻的胡说八道,不过听着他的话,季越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童怜,等童怜也扭头看向自己时,无声说了句“约见情人”。

果不其然,在认清季越说了什么之后,童怜的脸更红了,可在发现季越眼底的笑意时,他还是干咳了一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只是重新扭头看向沈榭之,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

“怜怜。”季越说。

“嗯?”童怜扭头瞪了季越一眼,无声示意他让他注意言辞。

可紧接着他就瞧见季越一脸憋笑,举着茶壶朝他的方向递了递:“我给你将水倒上。”

闻言,童怜立刻低头,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吃药的时候就已经将杯中的水全部饮完,方才甚至还没添水……

原本童怜这么做就是为了掩饰尴尬,可这一下之前的目的尚未达成,反倒加剧了自己的尴尬。童怜心中已经巴不得自己此刻是在帐外,好让时不时吹过的冷风吹醒他的脑子了,可面上依旧是尽可能维持着处变不惊的模样当然,若是童大人此刻脸没有那么红的话,应该更能让旁人相信些。

见状,沈榭之终于抑制不住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说:“小童公公,许久未见,你反倒是比以前更好玩儿了。”

童怜对沈榭之对自己的形容有些无言,不过许久未曾听到的称谓却像是骤然将他带回了熹平年间似的,于是他也是轻笑着回:“小沈将军倒是与之前相差无几。”

“还是有些差别的。”季越将手中茶壶放下,又转而将杯盏递给童怜小声嘱咐了句“小心些”,继而才道,“脸皮倒是比以前厚了不少。”

“七殿下何尝不是呢。”沈榭之不甘示弱道。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落下,三人面上便都不由自主地带出了笑容。童怜虽是许久没见到沈榭之了,但是这一次的相处显然比上次在上京城中喝酒那次融洽了许多。

谈笑之后沈榭之终于说起了正事:“陛下,这两日如巴尔特他们一直没有发动攻势,以末将的猜测,最迟明日夜里,他们一定有一次突然袭击。”说着他将自己带来的地图展开平摊在桌案上,因为考虑到童怜方才来边城,尚且不懂现在的局势,是以沈榭之还特地为童怜简单讲解了一下。

他指着其中一块地方道:“这里是如巴尔特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而这儿则是我们的营帐。这里是边城,是南朝西北面最后的防线,边疆军就算后撤也只能撤退到这里。”

虽然童怜对战事了解不多,但是用兵打仗与围棋相差不多,在沈榭之的讲解告知之下,童怜倒也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微一点头,指着地图某一处问:“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榭之的视线随着童怜手指的方向看去,回答道:“这里是匈奴与西域十三国的接壤处,先前陛下才至边城的时候,便让末将分出了部分兵力驻守在那里。”

“先撤回来吧。”童怜听完回答道。

虽然沈榭之是相信季越的,但是季越来边城的第二天便要求他分出三分之一边疆军前去匈奴与西域十三国的接壤处驻守,当时的沈榭之自然也是询问了原因,在知晓季越这么做的用意之后才终于点头,将原本季越所说的三分之一改为近十万兵马。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被如巴尔特抓住了破绽,让其伤了季越随后又焚毁了大部分粮草。

虽说当初那一仗算是损失惨重,可沈榭之更担心西域十三国的士兵顺着匈奴直接攻打边城,所以也不觉得当时季越的命令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童怜却是要让他将所有兵力召回……

沈榭之深吸了一口气,问:“童大人在上京城更应该知道西域十三国与匈奴之间的结盟,如果西域士兵当真与匈奴人联合起来,将三国接壤处作为突破口,我们现在将兵力召回与大开城门有何异?”

“他们不会的。”童怜摇头道,“如巴尔特可不相信西域十三国真的会帮他们,或者说现在的西域十三国已是自身难保自顾不暇了,哪儿有这个闲工夫理会匈奴人的增援请求。”

“为何?”

“朝堂中的钉子被尽数拔光,现在掌权的人虽说是端阳长公主,但是端阳长公主之下却又有三方势力与之抗衡。西域十三国的国王与前朝人合作,前朝人自然是会希望上京城从内部瓦解,好让他们能坐收渔翁之利。可如今他们布了这么久的棋局被人整个掀翻了,再加之西域十三国中有些许小国国王并不满于主权国王的做法,前朝人不光要想个办法给自己的盟友们一个交代,甚至还要安抚好随时可能叛乱的小国国王。”

“我们这次将他们的钉子一次性拔了个干净,等局势稍稳定点儿,紧接着可是带着那些罪臣们前去西域十三国讨要说法,毕竟身为盟友国西域却先背信弃义,差点引起我朝内乱,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们烦闷好一阵了,再加之……”说着童怜想起了自己腰间的刺青,故作轻松道,“再加之窝藏前朝罪犯余孽。这点人证物证俱全,西域跑不掉的。”

听完童怜的话,沈榭之也觉得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完全放心,只是思考之后开口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会将原派的士兵召回一半,剩下的让他们继续在接壤处守着。”

闻言,童怜却依旧只是摇头:“不必,我已派了人过去驻守,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了一段时间了。若是沈将军不信,可以修一封书信前去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