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越并不想理会他,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红药看着并无恶意,季越自然也不可能直接将人无视了。

只是就在他对着红药点过头,准备自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红药却是轻笑出声:“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闻言季越的眉头紧蹙,往后退了一步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红药:“你想说些什么?”

听着季越语气中的仇视,红药笑着摇了摇头,语气略带无奈:“看样子是都和你说了啊。”见季越对自己敌意更甚,红药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一脸淡漠地看着季越,“绥宁帝你在担心害怕什么,怕他杀了你么?”

季越不言。

红药叹了口气,他一向是讨厌面对季越这种人的。他说:“罢了,你应该也不想继续与我说下去。吾蕴在饭堂备着茶水,你直接过去就能看见。”

虽然季越沉默了两息,继而点头道:“多谢。”

红药没再管季越,和季越说完就转身进了小房子。

老实说,在进来之前红药就知道童怜的状态不会太好,可是看着一脸惨白,额间满是汗珠的童怜,红药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眉头紧皱,问:“你是打算把自己整死?”说着他看向桌案上放着的瓷瓶,即使没有上去查看,他也大致能猜到那里头估计已经空了。

红药深吸了一口气,反问:“姜之渔知道你一个时辰就吃了一瓶么?”

或许也是因为方才吃了太多药,童怜只觉得自己心里平静地很,听得到红药的问题,他甚至还能面上带笑地回答:“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见童怜毫不在意的样子,红药只觉得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冷笑道:“我方才还觉得你可能杀了绥宁帝,现在看来你估计会先把自己玩儿死!”

“不会的。”童怜的气息逐渐平缓,他不断按压着自己的指尖,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阵阵酥麻,“这么多年我不也活过来了么。”

红药也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也不在这件事上犹豫纠结太多,只是冷哼一声将话题一转:“小半个月前你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

“嗯。”童怜思考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让红药查了什么。童怜微微摇头说:“不着急,可以再等等。”

红药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在触及童怜的表情时红药也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童怜,你……..你别把自己玩儿死了啊!”

“多谢提醒。”童怜微微点头。他的状态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些,在应声之后忍不住勾唇道,“你关心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这么说着感觉像是你也想要我的命一样。”

红药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童怜的脸色,然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的身影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后,童怜才终于忍不住,一手撑在桌案边缘猛烈地咳嗽起来,一直到后来他甚至止不住阵阵反胃,止不住地开始干呕。

听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童怜硬生生止住了干呕的动作,抬手在眼前抹了一把,安安静静地半依靠在桌案边。

季越远远看过去,还以为童怜是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像是担心惊扰睡梦中的童怜一样。

感受着独属于季越的气息一点点接近,童怜止不住地扬起了嘴角。他没有睁眼,只是抬手够向季越。其实他伸手的方向离季越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季越却也只是将自己的脸凑到童怜的掌心,又伸手牵住了童怜垂下的那只手。

“抓住你了。”季越轻声说。

童怜睁开前,看着面前的季越莫名就笑了。他将身体放松,将脑袋靠在季越的肩侧:“我累了。”

季越将人搂入怀中,把水杯放在童怜的唇瓣下哄道:“好,怜怜先喝点儿水,我一会儿抱你去休息好么?”

或许也是因为童怜实在太累了,他也没有反驳,只是张开嘴顺着季越的动作喝了几口。等感觉喉咙处没了干涩,童怜也就不愿继续喝下去了,直接偏开了头,将脸埋入季越的胸口。

见状季越随手把茶杯放在一边,继而又把童怜的手放开将童怜整个打横抱起。

片刻的失重似乎因为童怜闭着眼而显得更加严重。他压下喉间的反胃感,又因为怕季越担心,只能将脸又埋进去了些。

季越只当童怜是难受,于是离开的脚步迈得更大了。他在回来的路上便瞧见了吾蕴,在那时就已经问过了他寝房的方向,是以此刻他也就直接抱着童怜朝着寝房的方向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童怜放下,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紧接着就瞧见童怜浑身颤抖地厉害,像是再极力忍受着什么一样。

季越只觉得自己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他连忙俯下身询问道:“怜怜你怎么?”

童怜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逐渐放缓了呼吸,藏在被褥中的手不自觉握拳。他以指尖扣着掌心,希望这样能让自己难受的这股劲儿过去些。

见童怜一言不发,季越更担心了,可却因为担心自己做错什么,一直不敢去碰他。

又过去了会儿,童怜长舒了一口气力竭似的躺了下去,不断喘着粗气。

他侧了侧头,看着一旁满脸紧张的季越不由笑了:“没事了,只是方才药吃太多,有点儿不舒服而已。”

季越立刻就想到了童怜之前吃的药。因为当时他的心里也是一团乱,所以季越一直没能注意到童怜吃了多少,等他回过神要去制止的时候,那个瓷瓶也已经空了。

听着童怜的话季越止不住地自责,而童怜却只是叹了口气,往床榻里挪了挪然后又朝着季越招了招手:“过来,陪我一起躺一会儿。”

季越没有回答,只是摸摸走到童怜身边,脱了鞋在童怜特地空出的地方躺下。知道季越现在心里也不好受,童怜也就没有再劝什么,直接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季越像是终于确定童怜睡着了,他一点点朝着童怜的方向挪去,缓缓伸出手将童怜抱在怀中。

还没等他从一口气,季越就听见了童怜的声音

“你在害怕什么?”

听见这话的一瞬间,季越就被吓得放开了童怜。他的视线落在童怜脸上,随后却又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直直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童怜的神情。

而童怜就那么盯着季越。

童怜一直知道,季越只要和自己一起睡,晚上睡着的时间估计比醒着的还少。他一向觉浅,每次季越午夜惊醒,他不是半梦半醒,就是也跟着季越一起醒了。

夜里季越或许是伸手摸着自己先前睡的位置,或是将自己抱得更紧些,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这是现实而非梦境一样。

童怜能感觉到季越的不安,同样的,他也不介意用行动告诉季越这一切并非黄粱一梦,只是……

若是自己的那些作为非但没有让季越清醒,反倒让他更加患得患失,那童怜也不介意下一剂猛药。

“季明安,抬头看着我。”童怜说着伸手去勾季越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脑袋抬起。

季越虽说是顺着童怜的动作抬起了头,可视线却是一直偏着,丝毫不敢直视童怜。殊不知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举动,反倒让童怜更生气了。

他像是被气笑了,原本勾起季越脑袋的那只手顺势划过下巴,禁止朝着季越的脖颈而去然后便是猛地抓住,一点点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