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童怜过分纷飞的思绪,季越说:“朝朝?阿朝?兄长?”

童怜回神,他吐出一口浊气,笑着将指尖点在季越额上把人推远了些:“说话便说话,凑这么近作甚?”

见童怜的心情好了些,季越也笑了,他故意再次将脸凑到童怜面前,把手中另一个、给自己准备的面具往前一递,说:“我手上还拿着东西,朝朝替我将面具带上吧。”

童怜接过面具,嘴上却故作不满道:“既然也知我是你兄长,怎可直呼为兄名玮?”

季越的视线没有片刻从童怜脸上移开,口中很是混不吝道:“因为朝朝的名字好听。”

“好了,离我远些。”说话间童怜已经将面具给季越带好了,他从季越手中将自己的那串糖葫芦抽走,又拍了拍季越的肩膀轻轻往外一推,嫌弃地说了一句。

季越将手放在面具上,如同傻小子一般嘿嘿一笑,随后又走到了童怜身边。就那模样,谁能信他是现在南朝的掌权人呢?若是如巴尔特现在见到他,怕是不愿相信自己竟是与这样的人交锋时落了下风。

童怜吃了口糖葫芦,被上头过分厚的糖衣齁得直皱眉。他依旧不喜欢过甜的食物,若是可以童怜甚至想要将外头的那层糖衣去了,只吃里头的山楂。

“朝朝你不喜欢吃么?”见童怜只吃了两三口,季越不由问。

童怜点头,也不和季越多说什么,直接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季越面前。季越见状接过糖葫芦,又把自己那串上头的糖衣啃了,问:“这个可以么?”

童怜也没想到季越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见对方丝毫没嫌弃自己递过去的糖葫芦,最终还是将那串没有糖衣的的山楂串接过:“多谢。”

看着童怜咬了口山楂,季越的心情又雀跃了些,至少他知道童怜不讨厌嫌弃他了,不是么?

“明安,看路。”眼见着季越要撞上前面的人了,童怜立刻伸手将他抓住了。

被童怜突然抓住了,季越踉跄了两下,看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他不禁问:“前头是有什么么?”

童怜虽然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夜市怎么也比季越更了解些。他透过人群看了眼正中央的摊位,说:“应是在演皮影。明安要去看看么?”

其实季越对皮影戏之类的并不感兴趣,但是他看着眼前摩肩擦踵的人群,他还是违背本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还将自己的手送了过去:“兄长牵着我吧,不然一会儿怕是会被人群挤散。”

看着季越这么“合情合理”的说辞,童怜有那么一瞬怀疑起了季越点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季越近乎如炬的目光下将他的手握住了。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等两人挤进人群,到能看见皮影匠人演绎的剧目时,节目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朝朝,这是在演什么?”看着幕布上的两个说不出姓名的皮影,季越不禁问。

这还真把童怜难倒了,他对皮影了解不深,现在又是完全不知前头演了什么,突然被问剧目名称,他还真有些说不上来。好在一旁的路人见状,便主动开口为其解惑道:“这讲的是,南朝始帝联合一众将军推翻前朝暴政的事儿。”

季越点了点头,又问:“现在分明是中秋,又为何要演这个?”

回答他的那人显然也是看了好几场这个戏班子的皮影戏了,他回答说:“这戏班最开始的那批匠人都是被始帝与老镇北侯救下的,所以啊只要是他们的演出,第一场必定是这个。这也算是那会儿流传下来的规矩了。”

季越还打算继续问,可是他却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稍加大了几分力度。像是担心惊扰自己一样,童怜就算是情绪外泄时,表现也并不明显,若非季越一直有一半的心神留在童怜身上,怕也不会感觉到童怜方才那一瞬的情绪。

他与路人道了谢,也就没多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陪童怜看完了这一场皮影。

他们来的时间本就晚了,就算将这场剧目看完,也不过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见匠人们准备替换皮影,开始下一段表演,季越凑到童怜耳边,小声道:“阿朝还想继续看么?”

听着季越的语气不自觉转换到了年长者的姿态,童怜不免失笑道:“你还想看么?”

这言外之意便是他并不想看了。季越摇头,随后又道:“趁着现在人少我们去放河灯吧。指不定河神现在正空闲着,刚好就能看见我们的河灯,替我们完成心愿呢。”

对季越的这些说辞童怜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反而笑着回:“好。”

相较进来的困难,两人出去就轻松多了。只是哪怕远离了人群童怜却好像遗忘了什么似的,仍然没有将季越的手放开。季越对此自然乐于见成,也不会主动开口让童怜松开,甚至悄悄挪了挪,从童怜单方面牵着季越改为两个人相互牵着手季越自然也想再过火些,但他却是不敢了。

“朝朝是想到了什么?”季越边走边问。

童怜点头,似是怀念道:“以前在镇北侯府的时候,老镇北侯是除去阿娘之外,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季越没有多说什么,稍微捏了捏童怜的手权且当做安慰。童怜之前就发现了季越的这些小动作,松了手上的力道,将手举起在季越面前晃了晃:“陛下。”

见童怜骤然更改了对自己的称呼,季越的双颊不由变得滚烫,他干咳了声放开了童怜的手,强行解释道:“方才我是怕朝朝走丢了。”说完,他也不管童怜作何反应,一心想将他的注意力移开,便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摊,“朝朝你看,卖河灯的人在那儿。”

童怜本就是为了逗季越,此刻看见面前人与自己想象中如出一辙的反应,不由莞尔。

外头卖的河灯自然不比宫中的精致,季越挑挑拣拣好半晌,才终于从那一堆河灯中选中两个勉强过得去的:“朝朝,这两个你更喜欢哪个?”

看着眼前两盏近乎一模一样的河灯,童怜沉默了会儿,而后随手取了其中一盏。看到他的选择,季越笑道:“我也觉得那个更好些。”说完他又转头对摊主说,“这两盏河灯我都要了,你这儿可有笔墨?”

哪个来放河灯的人不是为了祈愿?是以摊主这儿除去河灯最多的便是毛笔墨块了。他一脸带笑地取了两只毛笔,将它们递给季越:“公子,给。将愿望写在河灯上,若是河神大人瞧见便会替公子实现愿望了。”

童怜是不信这些神鬼之说的,也不觉得自己有所求,于是他虽是接过了笔,却并未写什么,只是等季越写好后与他一起将河灯放入水中。

看着越飘越远的河灯,季越不禁问:“朝朝都写了什么?”

“若是说了岂不是不灵了?”童怜笑着说。

季越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于是也就不再过多纠结了。两人目送着河灯飘远,起身正准备往回走,季越却是突然被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

看了眼章纲,是明天我保证!

第214章 送客

季越伸手扶了那位姑娘一下,确定人站稳后才后退了一步:“姑娘小心些,这后头便是河了。”

那位姑娘红了脸,后退了两步,行了个礼微微抬头:“多谢……陛下。臣女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陛下。”少女说着,看了眼季越身边的童怜补充道,“还有掌印大人。”

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童怜微愣。他问:“小姐是……”

那位姑娘才想起自己还未与他们说过自己的名字,小声道:“臣女苏芷纤,见过陛下。”

“苏小姐……”季越轻声呢喃了一遍,带着些许疑惑看向身边的童怜。

见状,童怜又岂会不知道季越是对面前的这个姑娘印象全无?他便凑到季越耳畔边小声道:“是丞相苏同甫家的嫡女。”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童怜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年方才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