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素没否认,但也没直接答应,她反问道:“那我该唤你什么?”

从那之后,林凝素便只唤这人的姓氏了。

毕竟,翎衍氏只剩下他一人,他一直以来也没有名字。刚回到荆苗的时候,没有空闲去取名字,便只有这个姓氏代号。如今荆苗虽立,他也没想要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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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待感情上,林凝素是一张白纸,虽说翎衍也没比她经验多多少,但在早年的流浪中,什么人情冷暖见识得多,自然要比林凝素多知晓一些。

最初的几个月,林凝素对于翎衍的亲近,一直以小心谨慎的态度对待。毕竟是十六七的小姑娘,再大胆贪玩,也不敢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翎衍也的确耐得下心性,自从察觉到林凝素的抗拒后,他便再没做出任何逾矩的事。

比如今夜,夏风徐徐,却并不清凉。

翎衍将从地窖中拿出的冰块摆在寝殿的床榻一旁,不到片刻,榻上那个热得翻来覆去的少女便在睡梦中安静下来。

他走近两步,指尖探在少女的额头上。冰凉的,热汗已经消去大半。

这时,他才重新上榻,攥着林凝素的双手睡去。

第二天晨起,林凝素发觉周身清爽,没有往日里那种衣衫被汗水浸湿的黏腻感。唯有左手掌心出了薄汗。

因为左手是被翎衍紧握着的。

她抬眼,正好触及这人微启的双眸。

“你要去找各位族长们议事了吗?”

“嗯。”

这几个月来,两人虽再没了那日的亲昵,但几乎每日都形影不离,对方的生活习性了解得清楚。

林凝素尚且有些疲乏,便又躺了回去,想再睡个回笼觉。

待再苏醒时,她便瞧见翎衍坐在床榻边,那双银亮的眼眸正盯着自己瞧,深沉沉的,辩不明情绪。

看到她醒来,翎衍面上挂着一抹笑,冲散了那种深沉的感觉。

近一个月,翎衍时常这般盯着她看。

或者说,从前也有,只是没有最近这样频繁。这是循序渐进的。

林凝素是个直性子,心中有疑惑立刻就问了出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抚上自己的面颊。

“你总盯着我看。”

翎衍眸中闪过一丝幽暗,随后恢复常态。

“自是因为…看着你的时候会感到高兴。”

“你是想说,我容貌漂亮吗?”林凝素来了兴趣,从前在上都城,这般夸赞她的人也不少。

翎衍只是微笑,并未多言。

这般的相处模式大约又多持续了一月。某一日,翎衍带着芈戢等人去了南涸城外平乱,大约要去上个两三日。

林凝素百无聊赖,便在王城外侧的高台上观赏晴原风光。天还没暗下来,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处,约摸着是在走兽棋。

许是她搭在上衫袖口的红绸子太过显眼,便被鸣周氏的那几个小姑娘瞧见。几乎是半蹦半跑着,鸣周云便爬上十几丈高的城墙石阶。

“王后!”

“跑那样快,若是你在这摔着,我得怎么向族长交代。”林凝素轻笑。

她扫过这几个小姑娘的薄红的面孔,忽然想起一事:“你可瞧见月莺了吗?我有好几日没遇见了,是被月族长困家中练箭术了吗….”

月氏每年的夏日里会举行一场隆重的箭术比赛,这她是知晓的。

鸣周云皱眉,随后疑惑地摇摇头:“往年就算是最早,也是下个月才练箭。我们也不知月莺憋在家中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凝素心思微转,月莺一向是闲不住的,就算是族长把她困在家中,她也是要自己逃出来的。怎么会一连五六日都不见身影呢。

可别是生了什么病灶。

她站起身来,对这几个小姑娘道:“你们去吧,我去月氏看看月莺。”

说着,她便离开了王城高墙。回去命云树做了些月莺爱吃的饺耳后,便一同带着去了南涸城西北部的月氏大营。

虽说她来到荆苗已经几月有余,但几个大家族,都未曾拜访过。除却三月前鸣周云与芈家的一个小子起了争执,打了起来,鸣周氏族长露了一面,剩下的都未曾见到过。

林凝素看着连绵在青山一侧的木石建筑,其形状不比中原房屋那般鳞次栉比的规整,而是上下错落,中间还穿插高大的乔木。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荆苗普通人所居的房屋,瞧什么都是好奇的,连大营守卫靠近都没注意到。

“姑娘,你们是来找人的吗?”那守卫是个年轻的月氏族人,走近后看见她额头上象征着月亮的明珠,才意识到不对,立刻半弯身子,“…..王后。”

“不必客气,我是来找你们月莺姑娘的。”

小守卫连忙往前带路:“原来是来找月姑娘的,姑娘常在族中提起王后您呢。”

林凝素见这小守卫的态度恭和,便安心了些,本来还怕有的月氏族人会不认同她这个中原来的王后。

当然,月莺其中的游说功不可没。

“月姑娘这几日,为何总在族内?”

小守卫摇摇头,道:“月姑娘一向是随性,我们哪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