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素闻言微微抬眼,下意识看向父亲。当日之事,她并未告知父母。想来那孟砚那般冷淡,亦不会告知圣上。必是圣上的耳目自行发现的,她推脱不得。

“回圣上,臣女在南园猎野兔,见殿下负伤,故而相救。实为举手之劳。”

“好,该赏。”老皇帝又将视线移到亲王席,说道:“砚儿,你该亲自向林大姑娘道谢才是。”

林凝素从没有这样一刻,觉得圣上这张干枣核样的老面孔如此和蔼可亲。她丝毫不惧地看向那帐帘后,等待着平陵王向自己道谢。

片刻后,帐帘后缓缓出现一道身影。他因腿伤未愈,走路时还有些跛。

但丝毫不影响周身透出的风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次,她更加坚定了念头。若是日后非得嫁人,就选孟砚了。

距离不近不远,孟砚似乎也接受到了她的目光,只是未作反应,依旧不冷不热。

中规中矩地道过谢后,二人都各自归席。

回来之后,林凝素有些高兴。因为她觉得,圣上是有意让她与平陵王相识。

并非她自信,而是救人这种事,私下里送些赏赐也就罢了。是不必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更何况是兄弟阋墙这种不体面的事。

圣上想为平陵王铺路,必会选林阮王谢家的女子作为王妃。

晚宴散场之后,父母将她叫去好一番询问,都是些当日的细节。并叮嘱她近几日不要随意外出。

带着心事,所以这次为期半月的围猎似乎过得格外快。

林凝素近几日总闷在房中,大概是徒增了少女心事,从前在上都城里到处野的小姑娘,也变得有些沉静。

这是林夫人的视角,她能瞧出女儿最近的不一样。

但林夫人猜错了。

她不是变得沉静,而是在房中独自憋着主意,打算着如何才能同这平陵王再见上一面。

总不能直接去王府递拜贴吧。

又思虑了半日之后,她忽然就来了主意。

父亲可是平陵王的老师,这样近水楼台的机会,不利用就是可惜。她和孟桓,不就是这样熟识的吗。

平陵王和长邺王如今都已经及冠,各自领着朝中的事务,所以并不像前几年那般,几乎每日都在国子监。

可为了让两位皇子精益求精,在每月逢十那天,依旧会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让林相国为二人答疑解惑。

算算日子,就是….明天的下午。

可是,国子学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她得找个正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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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林相国的车马才离开不久。另一辆挂有林氏灯笼的马车又悄悄从角门驶向上都城西,国子学的方向。

云鸾与林凝素同乘,她手中抱着一只奶兔,看着自家姑娘欲言又止。

“姑娘….相爷会不会责罚您?”

毕竟,国子学中是上都城世家子弟和各地招纳来的贤士进学之地。

“怕什么,我们只是进去给长邺王殿下送些东西。”林凝素看着手中的古书,心道,孟桓肯定愿意帮她圆这个谎。

上都城文心书局的掌柜,脾气性子是一等一的古怪,他的那些个旷世孤本,说是只售卖给有缘人。

当时孟桓看上一本书,一掷千金那掌柜的也不肯卖,孟桓这人也不是爱拿权势压人的,所以就僵持到现在。

后来她去走访打听过,其实那掌柜的是个酒鬼,只要一顿酒吃得开心,满车的书都能送来。

这不,让她轻易拿到了。

就是….希望父亲不要那么快发现地窖中珍藏的佳酿少了几坛。

国子学大殿前的小侍见有车马靠近,还以为是来进学的世家子弟,连忙上前。

“公子请。”

“没有公子。”林凝素撩开车帘,看着那小侍从轻笑。

小侍从怔愣一瞬,随后了然:“姑娘定是替自家兄长送东西的吧,不知您是哪家的,交给奴才就好。”

林凝素摇摇头,坚定道:“是长邺王殿下,要我送东西进去。”她举起手中的书示意。

话音才落,那小侍从便露出狐疑神色。他快步去到殿前的刊册处,似是想询问长邺王是否提前吩咐过。

她见状,亦上前去。

“姑娘,长邺王没有留下任何吩咐,您请回吧。”

林凝素能理解,若人人都能找个借口进来,这国子学就成了菜市口。

但,她今日非进去不可。

“这是长邺王殿下急着吩咐我买来的书,许是今日便要用。若是耽搁了….”林凝素欲言又止模样,“殿下课业繁忙,忘记留下吩咐也是难免。”

那小侍从还是不肯让步:“要不姑娘交给我吧,我替您送进去。”

“此物事关重要,殿下吩咐我不可假他人之手。”林凝素又道,“若不信,可现在就去请示长邺王殿下。”

那小侍从面露为难,相国大人正给两位殿下解惑呢,他怎么敢轻易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