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之前,林凝素本提议同沈敬安同乘马车,却被林砚一句“避嫌”给挡了回去。
林凝素悄悄打量着一旁闭目养神的林砚,内心纠结。自从她知道上一世家人都安好后,她对林砚的最后一点芥蒂也近乎消失。
她是真的想着,从今往后将这人当成哥哥看待。
关心他,对他好,曾经他未能在林家得到的真切亲情,她愿意一一弥补。
这一世,希望每个人都能圆满。
“哥哥,你睡了吗?”林凝素小声询问道。
林砚缓缓睁开眼,答道:“没有,怎么了。”
“你说,孟桓为什么这样急着谋取皇位。”虽然孟桓从前也挺着急的,这人对皇位的执着,到了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当初和孟桓合作时,这人常常在她耳边嗡嗡着念诗,有不少诗句,都将这皇宫朝堂喻作樊笼,看那意思,分明是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但他走的每一步,却又都直指皇位,甚至不择手段,连手足和父子之情都可以不顾。
上一世,在孟桓被关进宗牢之前,她曾见过这位太子殿下一面。没见孟桓有多难过,只是有种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般的颓然。
富贵亲王不做,非要在宗牢里才舒坦。当时林凝素也没给这人好颜色,只是觉得这人没用。
“孟桓,的确有些反常。”林砚答道,“但他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林凝素点点头,也是,林砚这几个月的动作,快比得上上一世几年的进展了,孟桓骤然被威胁了地位,急切也正常。
他若不急,站在他背后和他乘同一条船的世家也会推着他行动。
“那李玉离呢?他为什么恨林家。”
林砚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可知孟桓的母家。”
被冷不丁问起这个,林凝素倒是一愣,孟桓的母族李家,似乎在十几年前,便断了最后一脉香火,从此便散了….
孟桓的母亲亦是在他出生的一年后便病死了。
“李家?”林凝素反应过来,“你是说,李玉离是孟桓母家的人?”
“那他为何不回来,兴许圣上念着李将军辛苦半生,还会让他继续撑起李家门楣。”
林砚摇头,说道:“没那样简单”
“可这又和林氏有什么关系呢?”林凝素问这些,也不光是好奇,更是想从林砚口中,探出这人到底还有什么瞒着她。
都是当成是至亲的兄妹了,实在该坦诚相待的。但她了解林砚,若是真不想告诉她,也探不出。
“事隔多年,实在无法探知全貌。”
林凝素也没再细思,又换了个话题:“哥哥,吃了清清的药,你的寒毒症状好些了吗?”
算算日子,转眼便又得发作。只要一日没找到最后一味药,便得一直拖下去,徒增痛苦。
从前,她催促着林砚吃药,是希望这人不记恨父亲。如今没了这原因,语气也比从前多了不少真心出来。
林砚神色淡淡,并没有回答。
“你一定要按时吃药,不可作践自己的身体。”林凝素仍旧记得上一世的最后两三年,林砚体内的寒毒虽然是解开了,他却自己一只长烟杆不离身。
虽说西边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愿意捻上几片碎烟草带在身上,瞧着没什么害处。但林凝素看来,呛人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
见林凝素神色严肃地叮嘱,林砚轻笑着应道“好。”
本就没想着活多久,何必花费气力。
58 抓痕
林凝素跟着林砚去宛城这事, 是先回禀了父亲,却并未告诉母亲。算是先斩后奏,将母亲气了个够呛, 差点风寒复发。
故而林凝素一回到上都便直奔家中去拜见母亲, 一通数落是免不了的。
她只在庆幸, 幸亏自己中毒的事没传出什么风声来。若是让母亲知道她和敬安…尽管已有婚约在身, 也会吓着母亲。
她还没回家歇了几天,洪先生又走马上任,催促着林砚和父亲将他的几个学生送来。
雕刻朽木这种事情,还能上瘾不成?
林凝素认命般又搬去了平陵王府,她有个十几日没瞧见阮清, 这人还是如往常般认真好学,甚至连洪先生留下的课业都写得一丝不苟。
“清清….”林凝素扭头看向这人摞得老高的一堆纸墨,“罢了,誊都誊不过来…”
“洪先生早知道我什么德行。”
阮清轻笑着,自口袋中拿出一个模样精致的香囊, 放在林凝素手中:“冬日快要到了,这是祖母教我制的草药香囊, 佩戴便能免受时节风寒疫状的侵扰。”
“真的?”林凝素当即系在自己腰间, 她忽而想起什么, 建议道, “给我哥哥也做一个吧, 他…”
“他身子本就不大好,若是再因冬日风寒,只怕要多出许多症状来。”
这时, 阮清又拿出另外一个香囊出来, 略大一些, 纹样像是男子所佩:“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事情,我母亲总会提醒我,忘不掉的。”
林凝素点点头,若有所思:“看不出,郡主当真心细如发。”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都没什么大事发生,上都难得有一段表面和暗地都太平的时间。若非说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那大概就是李玉离接受了圣上的恩赐,成了御林禁军副统领。
多少是有些委屈了,这人颇有些恃才傲物。短暂的忍耐肯定是因为憋着别的坏水…
但林凝素知道,一切都有林砚和父亲筹谋着,也没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