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一时没想清楚究竟是南门外的校尉大意了,还是援军太过勇猛。

“旗帜上书来者何人?”

“离远了只见到一个‘张’字!”

这位俊秀的主将应了一声,眉头紧皱,心里反复地想,东平张氏确实是大族,来几个儿郎也不算什么,他也从未听过这群人之中有什么姓张的名将。

张郃自然是名将,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片战场上;

张辽更是名将,但他总与陆廉形影不离,若是他出现了,自己就该担心陆廉也来了。

荀谌这样皱眉想一想,总觉得漏了一个什么人时,城门处忽然骚动起来。

有人从烈火里冲出来了,女兵也好,溃兵也好,冀州兵也好,全被他冲开了。

那人带的兵卒不多,只有前面十几骑骑在马上,后面则是跟着跑出来。

但他在最前面,不像个骑马的武将,倒像横冲直撞的猛兽不!那也不是很恰当!倒像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砸到哪里,哪里就房倒屋塌,哪里就树木粉碎。

他手上的长槊像是要飞起来,划成了一道弧光,那些阵容松散的冀州军瞬间就被他撞飞了,撞散了!

那还是个人啊?!

有冀州军这样畏怯地向后退一步时,那人就像是狂风卷起的火焰风暴一般,咆哮着冲向了他们!

“无胆鼠辈!认得燕人张翼德否!”

第460章

一声惊雷!响彻在整座范城上空!

这座已经燃烧殆尽的城池突然爆发开猛烈的火光!

援军来了!

援军!援军!

是三将军亲临啊!三将军你们不知道吗!

三将军带了千军万马来支援我们了!

看那旌旗!看那遮天蔽日的旗!那么多旗!那是多少人啊!

那些被撞得鼻青脸肿的溃兵坐在地上愣愣地哭, 哭着哭着就踉踉跄跄地抓起武器,跟着张飞这支援军也一路冲了过去!

他们要去哪?他们有什么目标?他们有什么计划?!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需要!

他们的胸腔里激荡着从死到生的庆幸与狂喜,这种狂喜将他们从恐惧绝望的低谷中救起, 并且给了他们不同寻常的豪情和胆量!

他们本来就该战死在这里!……不, 他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们已经死在南城门的连弩下了!是三将军将他们体内的士兵之魂又复活了过来, 他们突然之间就不懂得畏惧了!

他们的眼睛是通红的, 手是颤抖的,牙齿因为激动而咯咯作响,扑向敌人的动作也那样笨拙莽撞但他们不畏死!

哪怕第一个扑上去的人一腔热血被冀州兵的长刀捅穿,洒了满地,他的同袍也会咆哮着继续冲上去,为他复仇!

将他们一步步赶回城墙上!赶回去!

将他们一步步赶到城墙边!

推下去!推下去!

用矛!用盾!用身体!将他们撞下城墙啊!

这里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死了那么多的同袍!

这是他们死也要守住的城池啊!

战鼓震天,金钲交错。

战局在肉眼可见的慢慢逆转, 荀谌的战马像是有灵性一般,悄悄地后退了几步。

城门又关上了。

荀谌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听不到了。

左右偏将都在看着他, 等他下令。

这位俊秀如玉的贵公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座城池。

“准备冲车。”

左右脸上都露出了复杂而微妙的难色。

“将军, 六架冲车皆……皆……”

荀谌突然转过头,怒视着他们!

“我已在明公面前立誓, 必克此城!”他猛地拔出剑来,慷慨激昂地高喊道, “今日若不能复开城门, 我为先登!”

左右一下子就大惊失色了!

“将军!不可啊!”

“前有审将军之失, 将军不可不察啊!”

“今日未捷, 可待来日!咱们……咱们重新……重新造一批云梯冲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