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对面的主将也没拿出什么新花样。
看到那些马车冲过来,他不为所动,仍然是弩手齐射,先铺天盖地了一波。
大半扎在马车上,小半落在后面,又射死了不少女兵,但对面这次也死出经验了。
那些本该在家里纺线织布的小妇人咬着牙,流着泪,跨过同袍的尸体,继续向前。
弩手!
军官高声喊道,阵中立刻传来一阵阵拉动弩机的声音。
一声令下,数百支弩箭不甘示弱地冲向了敌阵!
冀州兵已经猜到有这么一波,训练有素地躲在藤牌之下,片刻之后,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一群小娘子!
这弩有一石吗?
能扎进藤牌一寸吗?
不愧是小娘子射的箭,气势虽凶,却这样娇俏!
健妇营不为所动,又向前走了十步。
弩手!
当第二波,第三波的连弩袭来时,冀州军的笑容多少就有些收敛了。
她们用的是连弩呢。
他们这样窃窃私语。
也不过只能射两三支箭。
那可就是三十步啊!
三十步又如何?她们还能这样一直射下去,一直走到咱们前面来不成?
只要她们的弩矢射完,后排的弩兵就可以从容填装弩矢,他们的弩可不是对面那些小女孩的玩具,他们用的,是大汉军中引以为傲的八石弩!
健妇营还在缓缓向前。
弩手!
那一张张脸渐渐近了。
他们也是人,并没有长出妖魔鬼怪的脸,若是几十年前,或许他们见到这样一群妇人走过来,老实人会红着脸躲开,不老实的则忍不住一双眼睛往她们身上飞,再或者互相捅一捅,挤眉弄眼,品头论足。
可是他们谁也不会如此时这般抓紧长矛,一脸警惕而仇恨地对着她们。
她们也渐渐近了!
她们竟然走到面前来了!
中军的矛手丢出了长矛,两翼开始在指挥下缓缓前进,弩手们终于抛下了强弩,从腰间拔出环首刀,准备接战。
有刀手速度飞快地冲向马车,一跃而过,向着马车后的女兵劈来!
她们足足射出了十根弩!老兵们记着呢!她们的弩矢必然是空的了!
这些女兵无论身体素质还是战斗经验都不如他们!只要接战,胜负就是再明白不过的!
那个刀手飞快地砍翻数名女兵,顷刻间便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一场血腥而残忍的混战在开始后,很快变成了压制性的屠杀。
陆白在后面,她身前有几十名女兵护着她,不令阵线崩溃,更不令阵线崩溃所引发的混乱影响到她和她身边的人。
她指着远处那华美绚烂的旌旗下的身影,“看得清吗?”
“只能看到一个小点儿,”射手疑惑,“没穿甲啊,将军,那是主帅吗?”
陆白看了看身侧这数架弩车,又看了看远处。
……她也看不清。
但她还是斩钉截铁地下了令。
“射!”她说道,“射了再说!”
第454章
重弩的矢既重且长, 因此射出去时,一定会带着箭尖的寒光,还会带起一股锐利的风。
但那只是一支冷箭, 射出去时整个战场像是陆白第一次下厨时煮烂的饺子一样, 所有人都狰狞着脸, 杀红了眼, 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看那支箭,任由它飞过女兵们的头顶,飞过冀州军的戈矛,向着旌旗下站着的那个人而去。
如果那是个身经百战的武将,他是会在生死关头做最后一次努力的,比如躲闪,比如呼叫,比如当初与陆悬鱼对战的于禁, 在生死关头能够勒紧缰绳,生生让战马两条腿立起来, 躲过那支箭。
但躲闪并不意味着成功, 因此也有许多人在最后一刻看到了, 警觉了,但还是中箭了。
除了被射穿头颅的少数倒霉蛋神射手们轻易不会盯着敌人的头, 毕竟目标太小了点大部分中了冷箭的人不会觉得自己那点警醒有什么用。
他们其中许多人还是会因为失血和感染,不可避免地向着死亡而去, 他们为求生而尽的最后一点努力反而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失望与恐惧。
审荣就不太一样了。
他是一点也没努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