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兵正护着他缓缓向她而来,他们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带着山一般的气势!因此那些绕过她不断向前的士兵也正在节节后退!
她的四周到处都是喊杀声。
四面也都是敌人。
曹兵左右两翼大营的士兵还在竭尽全力地涌过来,而她这支强弩,即将穿不破最后的屏障了。
黑刃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冷酷、无比响亮
【我是神兵,此世无有当我者,你也应如此!】
她的剑刃重新亮起淡淡的光,扭曲了光亮与阴影。
那的确是神剑,当它被她所挥动时,剑光如皎洁的月光,破开了浓稠的血雾与燃烧的天空,也击穿了挡在最前线的长牌兵和矛手所组成的阵线!
将军还在!
她就在这里,与他们并肩作战!
她从不曾后退!
她是不可战胜的!
“将军没有后撤!”
“将军在这里!”
“将军!”
这样的认知比曹兵防线上的小小缺口更能够振奋人心!当她撕开了第一道缺口时,身后的士兵们前赴后继地冲了上去!尽管他们也与她并肩作战了三天,他们每一个都饥饿,困倦,疲惫得几乎站不稳脚跟!
但他们知道,天道在他们这一方,胜利也在他们这一方!
因为他们的将军,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当金钲与战鼓如滚滚沉雷,响彻了整片大地时,兖州军发动了最后一次反冲锋,连曹仁也拔.出了他的佩剑,决心守护他的军营,直至最后一刻。
也就在此时,已经修整好的骑兵又一次冲了进来,带来了践踏与死亡,以及无法挽回的崩溃。
这座只剩下最后壁垒的大营终于迎来了它的末日,但陆悬鱼没有看到最后一刻。
她记忆中最后清晰的印象是她拄着剑站在地上,后面有激动的士兵一推,她似乎就倒了。
从辕门一路往里,地上全是层层叠叠的尸体,因此当她倒下时,一点也没有摔倒的疼痛感。
这场惨烈的大战传遍四面八方还需要一点时间,无论是兖州人还是徐州人,都不知道关羽和陆廉已经打穿了曹仁的防线,可以北上与淮阴的守军合围曹操。
但刘备的兵马受挫,徐州告急已经是青徐皆知之事,因此各地的郡兵立刻被调集起来,向着下邳与淮阴一线集结。
尤其淮阴作为下邳最后的防线,连接了徐州南北两端,位置突然变得重要无比,也自然引来了曹兵的进攻。
身着戎装的傅士仁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远处的曹兵,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们看看,”他的手指虚点了点,“于禁小儿阵仗那样松散,我不过派一千郡兵出击,他竟那样便逃了!”
“话虽如此,”身侧的偏将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但陆将军不是来信……”
“你莫不是也被陆廉吓破了胆?”傅士仁立刻骂道,“她畏曹兵如鼠,我便也要如此吗?”
“将军是大丈夫,”偏将立刻改口,“陆廉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如何能与将军相提并论呢?依在下看,将军指挥神妙,这一仗退了曹兵,也就够了……”
“他已经在城下纵掠十数日,我还要守在城中?”
“只要将军不失此城,便是大功一件,将军……”
傅士仁不擅军事,原本这样的确是够了的,但就在那时,一名士兵“蹬蹬蹬”地跑上了城墙,“将军!广陵有信至!”
这个老资历的将领转过头,傲慢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陆廉将军攻破寿春,斩袁术”
傅士仁的一双手忽然紧握成拳,关节发出了轻微的“咯咯”之声。
“传我的命令,”他阴沉着一张脸,“点起城中兵马,与我出城追击于禁!”
“将军!”
“我自幽州追随主公至此!”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发红,“而今主公有难,陆廉能建功立业为主公分忧,我却不能阵斩于禁耶?!”
若是能够阵斩了于禁,彻底剿灭了准备围困淮阴的曹兵,不啻于给曹操一记重击。
傅士仁想得原本是不错的,但当淮阴城门大开,“傅”字旌旗缓缓而出时,远远骑在马上注视着这一幕的荀攸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容。
“徐州已尽入主公彀中,纵有关陆之勇,如之奈何?”
第251章
正在备战的田豫感到了不安。
徐州战场打得十分焦灼, 但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因此这种不安并不来自于某一封急书,也并不来源于某个特定的, 已经指明的事件。
它来自他身边那些每日里忙忙碌碌需要处理的公务, 以及对战事的筹备工作。它们都是很细小的事, 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拼凑在一起就令他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比如说营陵、安丘,以及博吕的粮税收得比去年慢了,这是没什么道理的事。
这几地的令长都出自北海世家,而且也并非最近新上任,对于辖地内的户籍与田地相关的公务都是了然于心的。
关于钱粮运得迟了,这三地的官员写了公文告罪,但给出的理由各自不同,比如博吕遭了海寇, 虽然官兵立刻将海寇赶走,但百姓们受了惊, 四散逃走, 他们花了很久才将人劝回来, 因此耽误了运粮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