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小人?什么器物?”她一边嘟囔,一边掀开了帘子。
好一屋子的金银珠宝!闪瞎了她的狗眼!
金瓶子,银杯子,缀满珍珠的鞋子,绣满金银线的蜀锦,还有什么水晶玛瑙白玉盘,羊脂玳瑁金步摇,中间坐着一个头发乌黑,眼睛水润的美少年,一见她掀开帐帘,立刻急切地膝行向前几步,向她而来!
……她把帘子又摔下了。
她还在想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但是现在有了。
“刘子台若不来这一手也就罢了,这样殷勤,我反倒看他心虚,”她冲仆役冷笑一声,“你将这些装了车带回去,告诉你家使君,他若是诚心,便将他家五郎与儿妇送来营中,留作质子!”
仆役一脸为难,正准备再说几句软话时,忽有马蹄声至。
“将军!荆州刘表有信使至!”
来者是个浑身上下都卷了尘土,看不出面目与衣衫颜色的人,这样失礼极了,尤其看不出他的衣衫颜色,却还能从衣衫款式与头上的发冠判断出,这好歹是个士人时,失礼就超级加倍了。
但这个人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仪表是否得体,而是立刻开口。
“请问足下便是陆辞玉将军么?”
“是我,”她咽了一口口水,“请问你是……”
“在下徐庶,字元直,”他的声音又急又快,“将军可知曹操兵分三路,攻打徐州之事么!”
她的脑子短暂地“嗡”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徐庶的缘故,还是因为徐庶带来的这个消息的缘故。
这一仗已经打了很久,从一个寒风凛冽的春天到秋风见凉,因而出征时的铠甲现下也磨损得很有些严重了。
但这一仗将要结束了。
在不久之前,刘备大破纪灵,斩首万计,袁术麾下最后一支完整的兵马已经不复存在。
但袁术还在徒劳地抱着他的“天命”做梦,他的血已经流干,但还有已经没有退路的野心家替他负隅顽抗。
刘备带兵追击了五十里路,终于将要合围杨奉,将他一举歼灭。
在此之后,寿春城外,虽有贼寇,但已不足挂齿!
长长的行军队伍里,那些军士身上的衣衫铠甲也已经破破烂烂,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士气。
再打一仗,再打一仗就可以回家了!
刘备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来,又望向了道路两边荒废已久的田野。
等待来年时,这里重新归为大汉的治下,农人就会回来了。
这是一片沃土,他想,居住在这里的人理应获得美好的生活。
就是那种坐在田埂间,一边望着一片碧绿的麦苗,一边将头上已经有些磨损的草帽摘下来,重新编一编的生活。
他正这样想得出神的时候,西面的荒原之上传来了一片隆隆的雷声。
与那片滚滚雷声一起快速袭来的,不是密布的乌云,而是黑色的旗帜!
“有敌至!”
“快敲金柝!”
“快!”
刘备转过身去,愕然地望向那支雄师。尽管他还不知道那是谁的兵马,但他立刻意识到,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240章
刘表送过来了一封信, 说要交给刘备,按照徐庶的说法,这封信其实写得很简单, 只写了曹操有心再攻打一次徐州。但刘备必须警醒起来, 因为曹操这一次的战略目标与以往完全不同。
她写了一封信, 安排人带上刘表的信和自己的信, 准备一同送去巢湖军营,再让张辽派骑兵送去前线。
她刚写完这封手书,盖了自己的印鉴,徐庶洗了一把脸,进了帐。
这位年轻文士大概三十岁左右,简单洗漱之后,露出了一张很亲切的路人脸,这张脸观之可亲, 但辨识度不高,总感觉过后就会被忘记。
尽管这样想不太对劲, 但陆悬鱼觉得, 就徐庶这张脸, 如果干坏事被通缉的话,官府还挺不容易画像抓他的……
这样不着边际的想法从她脑海里溜了过去, 随着徐庶的目光严肃起来,她也集中了精神。
“请恕在下冒昧, 将军要如何送信?”徐庶问道, “往何处送信?”
她敲了敲毛笔, “我要先将信送去巢湖, 我的骑兵留在了那里,他们帮我送信给主公便是。”
“将军不能只写这一封信。”徐庶立刻说道。
“……为何?”
“曹操收服豫州士族, 兵不血刃,占了汝南,将军知否?”
这话说得她又一次愣住了。
……刘勋骗了她。
这事她一个外来人如何得知?但刘勋的庐江与汝南相隔不远,他必定是有所察觉的!
刘勋替曹操隐瞒这件事,无非是为了进一步隐瞒曹操索要庐江的真实意图。刘晔想刺杀她,则是想进一步将刘勋逼到曹操那一边。
而曹操将手伸向庐江,并非为了这块地,他只是想要借道行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