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部很奇妙的功法,没有名字,作用应该和当年初入醉欢宗所学的心法一般,是教修士如何进入炼气期。
但和普通的心法不同的是,这部心法并没有要求修士一定要开辟出气海,而是用全身经脉去累积,而且吸收的也不是灵气,是一种叫做“戮气”的东西。
在刚才与金遁狼相拼的时候,余近隐隐感觉有什幺东西进入到了自己体内,正随着自己经脉游走,想必就是那戮气了。余近猜想要练成这种功法,恐怕必须经历战斗与鲜血才行。
余近自然也知道,几万年来,道修的基础都是气海,这种靠杀戮累积的东西,恐怕并不是正经道修一脉。
麓野不同于常人的外貌和那个犄角,都和传闻中的“魔修”相似,麓野虽然没有明说,余近却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入了另一条路。
但这又有什幺关系呢?这心法正好能弥补他的缺陷,这就足够了,余近心里只是十分感激麓野。
至于什幺道修、魔修,正邪之分,他根本不看在眼里。正道又怎幺样?在道修中风光霁月的孟樱殊,不也做出了那般伤天害理的事?
我自逍遥自在,又何须他人评说!
而随着他心中所想,青年的气质一下子便变得亦正亦邪起来。
妖兽如潮水般无穷无尽,余近在杀了第四十只金遁狼后,终于还是没躲过他们的利牙,一直感受着自己如何撕咬成碎片、吞进它们的肚子里以后,才在山谷中央再次醒来。
这是他第一百三十七次的死亡,没有饥饿感,也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就投入到了又一次的战斗之中。
每一次死亡经历的苦痛都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除了身体,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也始终折磨着他。甚至有一断的时间,他也被杀怕了,他由衷的想要逃跑,什幺血海深仇都不想了,只想从这无限的死亡轮回中逃脱出去。
但是那没有用,他如果不反抗的话,只不过是让死亡的煎熬更早降临而已。他的血肉被吞食、骨头被折断,然后睁开眼睛,便又是新一轮的磨难。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样很好,余近在心里想着。他按照心法中的内容,利用血气在手中凝固出一柄血刀,然后大喝了一声冲进金遁狼群中。
在死了第两千一百九十八次的时候,余近终于将这群金遁狼屠杀了个干净,此时他满身都是血,却笑得肆意张扬。
然后,在他前方,就出现了一群有成年人怀抱般粗细的黑绿色蛇群。
这次他的死法终于不再是被撕裂了,而是全身动弹不得的被喷上无相青蛇的毒液,活生生的被溶解,最后成为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血水。
痛苦,绝望,疯狂。
余近并不痛恨将自己抛在这里的麓野,他只恨孟樱殊。
这股恨意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最大理由。
余近始终数着自己死亡的次数,在死了第五千次整的时候,他终于消灭了无相青蛇群,然后迎接他的,则是赤焰火鹫。
这次的死亡方法是被烧成焦炭,然后被尖喙啄而分食,那些火鹫最喜欢先叼出他的眼珠吃掉。
这样的日子有尽头吗?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余近不知道,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死亡又有什幺可怕的呢,被啃咬、被火烧、被剁碎、被凌迟、被碾碎、被吸食……他都经历过,也都无所谓了。
到最后,他从被迫杀戮,变成开始享受杀戮,他有些爱上流血受伤的感觉。但他最爱的,还是将利刃捅到任意一个活物中,感受着它们临死时的挣扎,和那温热血液溅在脸上时的绝美快感。
他由衷希望有一天,能将这些手段,全都付诸在孟樱殊身上。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在四年零一个月的时候,坐在大殿上的余近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麓野,嗜血的欲望让他忍不住掐上对方的脖子。
却见银色的光芒一闪,他刚出手便被狠狠震开。余近冷淡的低下头,就看见从手指一直延伸到小臂上,都覆着一层蓝白色的冰凌。
很强。
这是已经进入种魔期的余近在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魔修的种魔期相当于修士的筑基期,余近能感觉到从麓野那娇小身躯散发出的澎湃内力,他什幺也没说,便收回了手。
麓野此时好像刚醒,他揉了揉眼睛,从余近怀里跳出来,道:“嗯……不错,你用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
他没提刚才余近那一瞬间的杀意,余近也没提自己现在被冻僵的胳膊。
余近站起身,四年的时间,虽然他的精神没有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但他身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除了仍然空荡荡的左眼,和身上各处留下的丑陋疤痕。
麓野打了个响指,余近身上的冰块转瞬便消失了,他拍了拍余近的肩膀,道:“既然现在身体没大碍了,就开始炼体吧。”
麓野之前将余近放入的是一个试炼幻阵,那里时间与外界流逝不同,余近在里面呆了四年零一个月,其实相当于呆了近十五年,不过余近非但不觉得漫长,反而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只可惜屠妖谷最强的妖兽都已经奈何不了他,这才被自动传送出来。
余近已经有塑魂期的实力,只是毕竟修炼都在幻境之中,而那幻境也还未达到“弄假成真”的高阶境界,所以他想要晋级,还是得真实的杀戮一番才可以。
屠妖谷是一个小小的幻境,但要进行炼体的地方,却是在这黑玉戒指中。
麓野冲他招招手:“你跟我来。”
余近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走到偏殿一个房间前,只见长长的走廊里,所有的门都是打开的,只有这间房门紧紧闭合。
“接下来,你需要在里面呆满五年。而且,你必须坚持下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知道了。”余近总算应了一声。
麓野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新的牙简,让他先记住里面的心法,才将他送入房间。
雕着银花装饰的木门在麓野面前缓缓合上,少年靠着墙坐了下来,他抱住双腿将脸贴在膝盖上,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的,定定看着对面不远处的木门。
唔……有些怀念在余近怀里的舒适了,只希望他能平安出来吧。
余近打量着四周,这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从缝隙里透漏出一两缕微光。
余近敏感的感觉到黑暗中有什幺东西靠近了自己,但尽管他身法极快,却还是没有躲过对方,有什幺坚硬如铁的东西一下抓住了自己,然后将他按在了地上,瞬间就把他的四肢禁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