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玲珑阁,宣赢感慨颇多,或许是辗转的地方太多了,以前他的潜意伫立着深厚的防线,从来没把这个地方当做真正的家,如今他们的关系坚固且可靠,玲珑阁的意义已经远超于一个普通的住所。
这里有杨如晤,有他的生活痕迹,有他的气息。
然而在强烈的安全感里,宣赢还是会不经意地掉入不知名的恐慌里,他竭力引导自己去往好的方面想,可是效果甚微,他情绪经常控制不住地、不自觉地就偏离到负面低沉的那一端。
面目全非的过去已是过去,但是扎根在身体里的刺很难拔出来,宣赢想忽视,却又时时刻刻被它折磨。
就如此刻,还有在住院时,他清楚自己对杨如晤的依赖已经超过了正常范围,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像缺了他就不能活了一样。
理智与疯狂天生是对头,宣赢身体里同时拥有两种情绪的绝对值,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以过于病态的方式依赖杨如晤,也不应该掩耳盗铃般地去逃避世界,疯狂那一份却又告诉他,没关系的,杨如晤不会责怪,这个世界里少了他一个更不会影响什么。
这是一种意志与意志的碰撞,明明互相排斥,却又缺一不可,反应到此时的宣赢身上,便呈现出明显的躯体化反应,独属于对杨如晤的反应他离不开这个人,哪怕现在看起来很没出息,他也不想起来。
宣赢就在反复推翻反复鼓励自己的行为里睡着了,杨如晤发觉怀里的人身体松弛了下来,顿住动作,轻微地偏了下头,细细听着耳边匀称的呼吸声,无声且纵容地笑了一下。
快速处理完,杨如晤抱他回房,刚刚将他放下,宣赢猛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手腕:“你去哪儿?”
杨如晤倾身过来,反扣住他手腕:“哪儿也不去。”
宣赢仍是不放,眼底带着不安与依赖,转换到脸上,便是藏也藏不住的渴求与爱慕。
禁欲许久,杨如晤探过去,不客气地品尝那双微噘的嘴唇,宣赢眼睫颤了一下,将自己贴进他,投入地、满足地去享受他给的深吻。
通常情况,吻是情欲之源,越吻身体越热,越吻呼吸越乱,杨如晤在他口腔内轻柔地舔吮后,舌尖接着扫去他下巴、喉结与胸前。
一抹轻微的、带着电流之感的疼痛从胸口处贯穿了心脏。
夜突然变长了,外面好像又开始下起了雨,微弱的光线里,宣赢身体上隐约可见几抹嫣红的湿痕。
他跟杨如晤说够了,在男人的怀抱里,翻转身体,同时又翘了下自己的腰。
身下的肌肤带着病态的苍白,摸上去细腻又不失坚韧的手感,杨如晤俯身,将下巴压在他肩胛骨,手臂慢慢地滑下去。
“疼吗?”杨如晤衔住他的耳朵,唇舌自动去寻找那颗小痣,“疼就忍一忍。”
宣赢的脸埋在枕头里,嗓音很闷:“不疼,你可以让我更疼的。”
杨如晤低哑地笑着:“舍不得。”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仿佛被戳开了一道口子,杨如晤的气息很浓郁,宣赢贪婪地汲取着这些味道,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灵活的、一点点地搅弄出来。
某一刻浑身血液极快地翻涌起来,宣赢难耐地蜷起腿,微弱的喘息零零碎碎地溢出来,他小腹不自觉地绷紧,慌忙扣住了杨如晤的手腕。
杨如晤又笑起来,震的宣赢耳朵都发烫。
待余韵过去,宣赢轻微阖着双眼,没等说话,杨如晤在他腰下抓一把,又跟捏面团似的揉了揉:“睡觉。”
宣赢瞬间呼吸不畅,撑起脖颈:“你.....不做啊?”
“很想,但是不行。”杨如晤用掌心拭去他鬓角的汗,“阮扬说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如果太激动的话,很可能会晕厥,你再养养。”
这也是杨如晤令宣赢感到极其可靠的一点,不藏着不掖着,除了故意使坏逗弄人,他会把一切都讲的明明白白。
“那你....舒服吗?”宣赢探去他身下,“不舒服吧?”
杨如晤用手指在他背脊上刮了下:“待会儿就舒服了,睡觉。”
那场雨没下起来,风反而更大了,宣赢在他怀里自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却毫无睡意。
“林漾....怎么样了?”宣赢问。
住院时贺此勤某天下午来过一趟,只是没进病房,就在门口站了片刻,宣赢没来得及说什么,贺此勤便走了。
待杨如晤将那晚的经过告知以后,宣赢便想明白了。
本以为贺此勤是来管他要说法的,毕竟人生大事被他给毁了,没想到以前经历的惨事,竟成了他被人怜悯的东西。
还有赵林雁,宣赢料想贺此勤未免生母愧疚,绝对会对她闭口不言。
这样一来他们好像恢复了过去那些年失联状态下的互不干涉,唯独林漾,被这场家庭风波搅了进去。
“沈休已经安抚过了,他们打算挑个日子,重新补办婚礼,”杨如晤说,“不用担心。”
宣赢摸着他的锁骨,沉默半晌,额头抵在他胸前:“那你呢?”
杨如晤扣住他的手,反问:“我怎么了?”
这便是故意藏着掖着了,好比那个俗不可耐的话题我跟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然而主角是两位男性,一个是与他同床共枕刚刚恩爱完的自己,一个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贺成栋。
看吧,连杨如晤精通用言辞交锋的人也得在这个话题下顾左右而言他。
宣赢不再多问,也不敢多问。
最后话题兜兜转转都到了先前的那个,宣赢把杨如晤的手拉到脸前,用唇蹭了蹭他的指尖:“杨如晤,你真不想做吗?”
第100章
房间里的呼吸声缠绵在一起,杨如晤注视着他,那双曼妙深情的眼睛在沉默时愈发幽深,看着看着冷漠就不见了,反而瞧着柔情万种。
宣赢的心很烫,他主动去吻杨如晤,彼此的唇舌来回纠缠几下,杨如晤将他双手放在自己胸前,长臂一揽,在他耳边安抚:“好宣宣,你刚出院,不能闹,好好睡觉。”
杨如晤很少会温言软语地哄人,宣赢听着新鲜,本想跟他聊几句,奈何男人的嗓音好似有魔力,他感觉周身充满了惬意的温热,眨了两下眼,困意翻涌起来,竟真的睡了过去。
杨如晤没敢松懈,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大约一个小时后,他手停住,确认宣赢已经睡熟。
怀里的人发着轻微的呼吸声,他比以前更瘦了,就连任寒交代人顿顿不落送来的补品也没能养上几两重,一张脸压在胳膊上,也就那双红润的嘴唇稍微有几分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