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宣赢没解释,笑着问他:“你很闲啊,大律师。”

“这周还好。”杨如晤不再多问,“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一起逛逛?”

看来杨如晤当真闲的不行,居然邀他逛街,宣赢下一句话还没出来,杨如晤接着又说:“叔母的店就在附近,去坐坐?”

宣赢心道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如晤此番邀请,摆明了想让他跟赵林雁拉近关系。

“行啊。”宣赢站起来,“走吧,看看去。”

室外的阳光有一种独属于冬日的刺目,彷佛能穿透眼睛直达心底,朴闲栖雁距离贺家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二人一路并排走,后面没剩多远时宣赢渐渐就跟不上了。

一口气沉沉地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宣赢咳了几声,仍未缓解,他停下脚步,转身背对杨如晤,手拢拳,在自己心口上轻轻捶了几下。

杨如晤特意调慢步伐,等了许久也不见宣赢跟上,于是折返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问:“我发现你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有心事?”

宣赢抬眼看过去,苍白的脸上有种阴鸷的味道。

杨如晤对视着他的眼睛,猛然记起宣赢到家的第一晚,那晚床头灯昏暗,他坐在床上,目光也如此麻木,甚至带着一丝神经质,好似一头身负重伤的困兽。

“身体不舒服?”杨如晤停下问。

颓然状态对宣赢来说已是常态,熟悉他的人也早就习惯他这副类似懒散的模样,在松弛的社交环境下宣赢经常认为自己与常人无异,然而杨如晤看似关切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回视心底的那堆废墟。

此刻宣赢对杨如晤的不爽再次上了一个台阶,他调整了下僵硬的面部表情,半真半假:“我确实不舒服,但是跟身体无关。”

杨如晤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言不发地静静看他。

“我讨厌赵林雁,讨厌贺成栋,”宣赢不留情面地说,“看见他们恩爱,我就能想起我死去的父亲。”

“还能想起什么?”杨如晤又问。

宣赢快速地闭了下眼:“没有了。”

“此勤以前跟我说过你。”杨如晤看上去冷心冷肺,“他说你很暴力,打架斗殴是常事,学习成绩也不好,老师天天找家长。”

一经提醒,宣赢想起自己漏了一个人:“还有宣勤,更讨厌。”

杨如晤对他的尖锐并不放在心上:“他说他跟叔母一样胆小怕事,你们爸爸去世之后是你顶起了家门,每次你一打架,他们怕你惹祸,更怕你有个好歹,所以总是劝你忍让。”

杨如晤顿了一下,声音放低了一些:“那时候我跟叔父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两个男人过得很糙,后来叔母嫁过来,生活才想点样,此勤刚来那段时间总是哭,说好想宣赢。”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沉稳,语调也堪称温和,似是在有意劝哄,只是杨如晤这个人给人的整体印象冷淡居多,劝解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也像苛责。

亲弟弟的思念并没有令宣赢有任何波动,他跟宣勤只差了一岁,从小打打闹闹,宣勤从会说话的时候就没喊过一声哥哥,彼此就用姓名互相叫着。

他那个弟弟长相虽然没遗传到赵林雁,懦弱的性子十成十的相似,宣赢十次打架有八次都是为了给他出气,最后反而落了个没事找事的罪名。

宣赢对宣勤并不多聊,只是笑笑:“恭喜你啊,找到第二个妈。”

杨如晤风轻云淡一笑:“此勤过阵子就回来了,你们是亲兄弟,如果你觉得我没资格说什么,等他回来,你们可以聊聊。”

“异姓亲兄弟。”宣赢揣住大衣口袋,笑的明媚,“我会,好!好!跟他聊聊。”

第6章

朴闲栖雁装修的很雅致,独栋小二层,在长乐街某个宽巷子内。

进店时有几桌客人,赵林雁听闻他们过来,特意提前开了一间雅间。

菜品很久才上来,宣赢吃了几口面就停了筷子,反倒对那碟玫瑰山药糕格外感兴趣,一连吃了三小块。

杨如晤手边放着一杯鲜榨梨汁,见宣赢夹起第四块糕点,开口询问:“喜欢?”

玫瑰山药糕清甜可口,不似普通糕点甜腻,宣赢咬了一口,沉默地点了下头。

“喜欢的话妈妈经常给你做。”赵林雁坐在一边,长发盘在脑后,“后面还有几道甜品,等送上来你再尝尝。”

一块糕点吃完,宣赢放下餐具,说饱了,以后有机会再试吧。

赵林雁动动唇,想要再劝,杨如晤也放下筷子,跟赵林雁示意一眼,对宣赢说:“那走吧。”

冬日里天黑的早,不到五点天色就沉了下来,长乐街亮起了璀璨的灯光,隔着某个楼宇窥见一丝天色,深蓝,沉郁。

这么多年心情有迹可寻,躁期郁期状态明显不一样,宣赢望着那条压抑的蓝,心脏也闷闷地喘不上来气。

“杨如晤,你先走吧。”宣赢说,“我还有事。”

杨如晤问:“晚上回家吗?”

家?宣赢有一瞬间的迷茫,很快又清明过来:“回。”

杨如晤并没多问:“注意安全。”

杨如晤走后宣赢给程愿打了电话,程愿很快开车过来,宣赢坐进后座,使劲拽了把并不碍事的领口。

“宣宣生气了。”程愿如同春风细雨,“我不介意你脱光衣服,我可以把暖风开到最大。”

宣赢乐了:“我还没疯呢。”

程愿也轻声笑笑,车子开启后,宣赢深呼吸一下:“找个做玫瑰山药糕最好吃的餐厅。”

“嗯?”程愿诧异,“朴闲栖雁没管饭呀?”

“腻。”宣赢说,“我不喜欢。”

玫瑰山药糕或许常见,但朴闲栖雁的所有菜品均出自于赵林雁的独家手艺,其中味道难以复制,又或许玫瑰山药糕只是某个情绪的发泄口,程愿不喜甜食,当然不清楚哪里做的最好吃。

二人去了常去的一家餐厅,跟经理都成了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