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下个月也要飞往美国,明宙公司将首次参加美国纽约的纺织品交易展。
这几年,在外贸行业中,美国市场无疑是最好做的。海港流传着一句话来形容做外贸的女业务员,或许是打趣,或许也是基于部?分现实,调侃她们满心满眼都是美金。
当下,人们从不?会责备男人爱钱赚钱,只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然?而,对于女人爱钱赚钱却充满了争议。但这些争议的声音大多来自底层,只要努力往上爬,社会游戏的规则就会发生改变。
真正的强者争抢,从不?分性别,只讲利益。
与其他只想着做美国大单的外贸公司不同,明宙公司当前的业务分布相对广泛。这几年,靠着互联网平台的优势,公司的客户市场分布很广。这取决于明汐早期的经营策略没有小?订单,只有大生意。
但?是,因?为价格问题失去一个大订单,对任何外贸老板来说,都像割肉一样难受。
周五下午两?点,明宙公司唯一的男性业务员肖天走进办公室,和?明汐讨论?一个订单价格的事情。他手?上有一个合作非常稳定的客户,突然?提出下一个订单价格必须降低八个点,否则就终止与明宙公司的长期合作。
明汐对肖天手?上的这个客户很了解,这是一个给钱爽快、事情相对较少?的美国客户,每年都会在明宙采购大约两?百万美金左右的户外用品。而明宙公司的户外用品供应商,正是张侠张老板。
毫无?疑问,这是明宙手?上的一笔大生意。客户突如其来要求砍价八个点,如果明汐不?能立刻想到其中的缘由?,只能说她在这个行业白白干了四年。
明宙代理的户外用品订单,原本只有十个点的利润。如果让价八个点,明宙就只能赚两?个点了。但?是户外用品的后期跟单工作尤其麻烦,售后问题也相对较多。如果只剩下两?个点的利润,这笔生意,明宙根本没办法做下去除非她能从张侠那边压低价格。
肖天来找明总,就是出于这个想法,看?看?能不?能在张侠那边想想办法。作为一名业务员,又是手?上的大客户,肖天无?疑想要保住这个客户。明汐很了解肖天,他的压价能力非常强,不?可能被客户牵着鼻子压价。唯一的可能就是客户那边得?到了工厂的直接报价,知道了采购价。
“好?,我知道了,这个客户我会亲自跟他联系,张侠张老板那边,我也会协商。”明汐平静地对肖天说。
肖天感激地对明总双手?合十。
为什么他在明宙死心塌地干下去,就是他的明总从不?会因?为客户问题怪责到业务员。不?像其他外贸公司,明明是产品质量问题,总是把责任推到业务员身上,只要货卖不?出去,就认定是业务员能力不?行。但?事实不?是这样,一个公司的业务、生产、销售紧密相连,业务只是终端,而非万能的开端。
肖天轻轻地替明汐关上了门。
明汐看?了眼时间,美国那东部?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她再?沉不?住气,也不?能在这个时间给客户打电话询问压价的原因?。
明汐拿出手?机,脸上扬起的笑容比她拨号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然?而,有些事情似乎证实了她的猜想。一向对她的来电接听迅速的张侠,第一次拒接了她的电话。
自从跟赫董打完高
椿?日?
尔夫球那天起,明汐心里就一直有个担忧,怕自己得?罪了张侠这个重要的供应商。但?基于对张侠的了解和?判断,她又觉得?张侠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那么,张侠这么做的唯一可能,就是想让她主动去找“他”。
明汐脑袋往后一仰,如果是张侠对她的个人感情问题,而导致失去美国吉尔逊这个客户,她肯定是不?愿意的。明明之前一直合作得?很顺利,却因?为张侠跳过她直接联系客户报价,使得?客户来试探她的底线价格。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外贸公司和?供应商之间,很正常。但?发生在她和?张侠这里,明汐感到的不?仅是头疼,更?多的是好?笑。
这几年的相识,张侠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明汐儿,不?要去搞男人,很触霉头的。”
触霉头!明汐白皙削瘦的手?指轻轻压住太阳穴,翻出这段时间她给张侠发的短信。非常遗憾,张侠居然?一条都没有回复。
明汐把歆雨叫了过来,让她帮忙订一束黄玫瑰,直接送到张侠的工厂。同时,让送花的人给张侠带一句话。歆雨朝明总比了一个 OK的手?势,立刻去操办这件事了。
顿了下,明汐又叫住了歆雨……
既然?订花了,就多订一束。
下午五点,一束黄玫瑰准时送到了张侠工厂办公楼六楼的办公室。
张侠在海港拥有不?少?房产,却没有一个正经像样的家,所以张老板常年住在海港郊外的工厂里。不?过,这几年颇为发财的张侠把自己的工厂打理得?井井有条,像模像样。整个厂房的顶楼不?仅设置了高尔夫球场训练场,还?有唱歌的 K歌房、运动的健身房。除此之外,就是张侠最爱的蜜蜡收藏馆。
明汐认识张侠很久了,自然?也来过张侠在工厂的住处几次。每次来,张侠老板都会送她一块蜜蜡。总之,张侠的生活方式和?做派,比一般的男老板更?具“老板范儿”……
原本以为,张侠只是性格豪迈像个男人,没想到是纯粹地找到了“自我”。
黄玫瑰是工厂的办事员领着送花的小?哥送上来的,张侠正在练习高尔夫球。当办事员推开门,小?哥把黄玫瑰递了上去,同时说出订单人交代的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的你就像这束黄玫瑰一样特别。”
TMD……
某人肉麻得?让张侠浑身起鸡皮疙瘩,直接丢掉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憋不?住想要给那个女人打去电话。就算他只是小?小?地“对付”了她一下,她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啊!
没错,看?到这束黄玫瑰和?这种送花的方式,张侠简直一目了然?。这个世上,能想到给他送黄玫瑰的人,除了明汐,不?会有别人。
……
多年的合作关系,明汐对自己的朋友兼供货商不?可能一点了解都没有。如果之前张侠一直不?接她的电话,这一束黄玫瑰应该能为她换来一次接通电话的机会吧。
黄玫瑰送到之后,明汐收到了歆雨发来的消息。刚好?,她的车驶入了张侠的工厂,停在了中间这座六层楼高的办公楼前。
这座楼,与其说是张侠的办公楼,倒不?如说是张侠享受财富的宫殿。
如果工厂老板能赚到钱,又心思粗狂,一定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明汐和?许多工厂供应商打交道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张侠张老板更?快活的人了。
不?仅敛财有道,还?尽情人生。
这样一个豪迈恣意的快活人,为什么要难为她这个外贸女老板呢。
如果张侠要的是她的诚意,她的道歉,她的态度,没关系,她都可以给!
明汐走下车,微微倚靠在车身,戴着墨镜仰着头,朝着张侠的六层办公楼扫视过去。
与此同时,她拨通张侠的号码。
嘟嘟,嘟嘟,嘟嘟……
明汐心里有数,这个电话张侠一定会接,只是需要她耐心多一点;果然?,在手?机响了足足半分钟,张侠接通了电话。
“哎呀,明汐儿,好?久没联系,你找我是想一起吃饭么?不?好?意思哪,我现在人不?在海港啦。”还?是熟悉的赖皮声。
明明花都签收了,还?骗她自己不?在海港。
不?过呢,张侠像这样抢着把话说出来,事情反而有回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