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秦延口中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星纪伸手去帮他擦,结果发现越擦越多。
孟予月给的毒药很猛,秦延方才又喝下了一整碗汤,还没等太医过来,他就已经没了。
彩儿知道自己这条命必是保不住的,在其他人动手擒住她之前,她就转身一头撞在了柱子上,血溅的很远,将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膳食全都染红。
宣宁帝在早朝上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良久,只下了一道旨意,秦柄承袭瑄王爵位,瑄王府众人,全都随其去封地。
这一行,由慕容珺带军护送,明日就出发。
下朝后,宣宁帝也没有去看瑄王最后一眼,直接回了紫宸殿,摒退伺候的人,对着暗处问了一句:“通河,朕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吃过早膳后,木清辞和沈榭在院中陪阿福玩,流空在一旁给他们说着这件事。
“慕容珺?”木清辞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咱们这位陛下
啊,是怕我们连他的皇孙都不放过,才让慕容珺去送这一程吧。”
“但他就不怕慕容珺因爱生恨,在路上杀了孟予月和秦柄吗?”
阿福最近体重丝毫未减,木清辞身子本就弱,沈榭伸手将阿福从她身上拎下去,同时还不忘打趣木清辞一句:“如果慕容珺是你这个性子,陛下肯定就不让他护送了。”
阿福用嘴在他腿上轻啄了一下,回窝里孵蛋去了。
木清辞白他一眼,让流空去拿纸笔来,她提笔之时才发现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只在上面勾勒出了一枝栀子花,就让流空送去给孟予月了。
流空本来都已经走了,后来又折回来补充了一句,“陛下还下令,今晨开始,瑄王府的禁军,就已经换成了慕容都督手下的人了,他也亲自在瑄王府门口守着。”
“......”
*
刘喜去瑄王府宣旨的时候,慕容珺也是跟着一起去的,但他并未踏进瑄王府,只带着一队人在门口与禁军交接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外。
瑄王府的大门并未关上,孟予月起身后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一半侧影。
他果真是恨极了她,连见都不想见到她,如果不是宣宁帝下旨让他护送,他可能还巴不得她死在去封地的路上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孟予月嘴角弯起弧度,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韩如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带着夜云离开了,星纪自然没有错过孟予月的举动,他看向孟予月的眼神尽是仇视,如果不是受秦延嘱托,他恨不得冲上去扒了她的皮,将她碎尸万段。
“殿下让我给你的。”回到屋内,星纪将秦延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递给孟予月,冷声开口,“他说如果你想走,可以随时离开,以后我会保护好小王爷。”
孟予月打开一看,眸中有些嘲意,“我为何要走。”
“是啊,殿下都死了,你是小王爷生母,以后在封地,都是你一人说了算了,”星纪嘲讽道,“你为何要走呢?”
孟予月完全不理会星纪的挖苦,现在秦延死了,星纪对他忠心耿耿,以后自会全心全意的保护秦柄,她受几句奚落没什么大不了的。
星纪见她不出声,转身就准备往外走,到门口之时他又忽然停下,转身再次看向孟予月,“你根本就配不上殿下的爱。”
听到这话,孟予月乐了,“爱?你跟我说,这样的人会有爱?他平日高兴了就来哄哄我,不高兴就把我晾在一边,动辄打骂,常常疑心我,你跟我说,这是爱?”
孟予月感觉自己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殿下在五年前的梨园宴上就喜欢你了,如果不是荣乐郡主从中阻拦,当时他就已经准备向陛下请旨纳你为妃,”星纪本不想将这些说出来的,但他还是不死心,他想要看看,孟予月知道这些事后,可否会有一丝的愧疚,“殿下一开始以为是箫家已经暗中站队,她不想让你入瑄王府,直到后来慕容督导回黎安,你们迎面遇上,殿下才知道原是你早已跟他人私定了终身。”
“你们当街说出那番话,殿下面子上过不去,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所以你入府初期他才各种冷落你。”
“这些年若非你一直忘不掉故人,殿下怎么可能那般对你。”
“他今日就是因为知道那毒是你让人下的,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喝下。”
孟予月听完这番话,心中一丝起伏都没有,只是觉得可笑至极,“是他,亲手逼我写下那封信,让我背弃了我的朋友,又逼着我嫁给他,放弃了我喜欢了多年的人。他让我成为了背信弃义之人,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悲剧都是他所导致的,你现在跟我说他爱我,怎么,我需要感激涕零的跪下,说他的爱对我来说一种荣幸吗?”
孟予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我本来可以拥有幸福生活的,可就是因为他,这一切都毁了,我只能强颜欢笑,每日跪在佛前忏悔。”
“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如果可以选择,他这种人的爱,我一点都不需要。”
星纪一时也有些语塞,他一直是站在秦延这边的,所以才会为秦延感觉不值得,可如果真如孟予月所说,似乎这一切的悲剧来源,也全都来自秦延。
他转身走了出去,才发现瑄王府中的树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都落完了,原本生机勃勃的瑄王府,如今看起来却颓败不堪。
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悲凉。
星纪离开后,因为明早就要走,孟予月叫来婢女蓝屏一起收拾东西,蓝屏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是在给秦柄收,自己的东西全然未动。
蓝屏疑惑问:“娘娘怎么全是在准备小王爷的东西,您的呢?”
孟予月轻笑着答:“不急,先把柄儿的收好。”
“那奴婢先去给您把衣服收好,”蓝屏说。
“没事,”孟予月叫住她,吩咐她去干其他事,“你去叫奶娘把柄儿抱过来,还有平时照顾柄儿的人一并叫过来。”
蓝屏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照办了。
奶娘把秦柄抱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拨浪鼓,看到孟予月,他就朝着她张开手,“阿娘...娘,抱...抱。”
孟予月站起身从奶娘手中把秦柄接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神十分温柔,“柄儿今日那么开心呢。”
秦柄也听不懂孟予月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对着她咧开嘴笑,还搂着她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孟予月鼻子有些发酸,她一边逗秦柄,一边嘱咐奶娘,“柄儿身子骨有些弱,一到换季就容易生病,天马上冷了,你们平时要多注意一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