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你……”宋韵攥拳,谭春丽拉住她,脸色煞白,眼泪晃在眼眶,“算了……韵韵。”

程亦铮抿唇,对宋韵冷声道:“你也进来。”

宋韵脑仁突突跳,像赴刑场一样。

刚站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俞静跟季清伶哭诉道:“伯母,你们都不要怪宋韵,是我没抓住,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刚刚宋韵的妈妈在门外闹,我都听到了,都是因为我,是我不好,千万不用因为我伤了两家的和气!”

俞静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嘴角还是破的,看起来惨兮兮的。

俞静戏瘾足,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程亦铮侧眸看向宋韵,她眼尾翘,此时半垂着,大概是刚才哭得动了心肺,她眼尾像晕染了一层胭脂,妩媚中带着幼态,格外惹人怜惜。

他蹙眉,薄唇翕动,刚要说话,大伯义正词严的声音传过来,“这件事跟宋韵有关?”

俞母忙应,“是啊,程家大伯,静静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的,当时站在静静对面的只有宋韵,但宋韵死活不承认,可是静静摔下楼梯前那一巴掌,是你打的没错吧。”

俞母咄咄逼人,宋韵像一只摇摇欲坠的柳条,纤细、易折,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

程家大伯严肃道:“宋韵,是不是这样?”

程伊落井下石,“宋韵,大伯问你话呢,这么多人看着你,你把你目无尊长的脾气改一改!”

程亦铮叫宋韵进来无非就是让她给俞家人一个交代,谭春丽还等在外面,宋韵不想浪费时间。满屋子都是程家的人,也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十年前,她被宋家领走的时候,没有人拦过。

她受了程家十二年的恩惠,就逃不过他们用程家的礼教约束她、质问她。

她像一只困在囚笼里的,永远都飞不高的鸟雀。

宋韵没看任何人,低声说:“我无话可说。”

这下,连季清伶都带了几分愠气,声音沉了沉,“阿铮,宋韵的事,也算是程家的事,她无话可说是什么意思?”

宋韵无力再跟他们去争辩什么,没等程亦铮开口,宋韵就抬起一双水雾雾的眸子,“是不是,我今天承认了自己的错,你们就肯放我跟我妈妈走?”

她转眸看向那个尊贵的男人,眼神潮湿又倔强,透着丝丝血红,那眼里有委屈,有怨恨。

程亦铮眼波幽深,像凌晨的海平面卷起的浓雾,那浓雾之后是朝阳还是海啸,宋韵看不透。

宋韵向后退了一步,冷笑着扫过俞静的脸,“对不起,我错了。”

她推开程亦铮转身往门外跑。

季清伶给带来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保镖刚要拦住宋韵就被程亦铮的眼神吓退。

宋韵跌跌撞撞的跑出病房。

季清伶有些不满的看向程亦铮,“阿铮,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静静还没有说要原谅她。”

季清伶了解自己的儿子,程亦铮做过军官,管过下属,接管程家后更是雷霆的手腕,他不是心慈手软的性格。可是今天,他明显在护着宋韵,再加上两个人今天是一起坐车过来。

知子莫如母,季清伶一瞬不敢再想下去……

程亦铮收回目光,讳莫如深的道:“俞家是要跟程家联姻的,母亲希望,从一开始,程家就是弯腰鞠躬的那一个?”

程亦铮站在家族的角度,宋韵已经低头认错,如果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就是放低了程家的姿态。

他作为家主说出这样的话,无人敢反驳,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倒是俞静,怕订婚的事有什么差错似的,忙跟季清伶撒娇道:“伯母,我已经不计较了,我原谅宋韵了。”

【第四十八章 暗中的手】

宋韵跟谭春丽从医院出来后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公寓时,门口放着一个四方的纸盒箱子,纸箱很大,几乎能装得下一个人。

谭春丽被最近接二连三的意外吓怕了,莫名出现的纸箱,让她警惕的把宋韵往身后拉了拉。

母女俩一人拿着一把剪刀出来,胆战心惊的拆开塑封胶带,纸箱打开,里面呈现的是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

宋韵恍然大悟,“妈,我知道是谁寄过来的了。”

拆开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水晶内雕的香榭丽舍大街,欧式复古羽毛笔套,留音机磁盘,电影台词手账本……

林林总总有十多件礼物,礼物还没有全部拆完,宋韵的电话就响起。

“喂,是我。”沉郁似酒的男音,丝丝滋润心田。

“大哥?”

“礼物收到了吗?”

“刚刚收到,大哥。”

电话里有阵阵海涛的声音,男音说:“青州这两天下雪,我还担心道路不通,快递会延误,就比每年早发出一天,刚刚看快递是已签收的状态,就给你打过去电话,生日快乐,宋韵。”

宋韵心里暖融融的,每年她生日那天,都会收到大哥从巴黎寄给她的礼物,今年是提前一日收到。

程亦哲在那头轻笑了下,“我是不是今年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是。”宋韵心里盘算着此时的巴黎正是黎明,她刚刚在电话里又听见海浪的声音,脱口而出道:“大哥在海边看日出?”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失言,程亦哲是看不见的。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再开口的声音依然十分清悦,“宋韵,我现在能看到一点光亮了,送你的礼物都是生活助理陪我一起去挑选的,午间阳光强烈时,我能看出一点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