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铮轻责了一声,“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他手背的温度比她额头低,她感觉到他舒适的温度时就已经醒过来,“头疼。”

他眼含疼惜,“我叫私人医生过来。”

私人医生验了宋韵血项,告诉程亦铮是这个季节多发的甲流,给宋韵输了一袋液,建议隔离。

送走私人医生,程亦铮又进入卧室,宋韵浑浑噩噩的,说话有气无力,“你怎么又进来,医生说我是甲流,会传染。”

“想传染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你努努力?”他还坐在她床边,让她的头枕在他腿上,“头还疼吗?”

她发出细弱含糊的声音,“还疼。”

他用手指插入她潮湿的发丝,动作轻缓的给她按摩头皮,手指力道不轻不重正好。

慢慢地,宋韵安静了些,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本以为输了液,高烧会降下来,结果夜里她又烧起来。

宋韵睡梦中眉心都拧得紧紧的,梦见冰天雪地里一只通体白毛的小兔子,枪口对准它,它眼里流着血,一滴滴的染红雪地……

她烦躁不安的翻身、呓语,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浑身酸痛,难受得要死。

就在这时,她的身体被揽入一个怀抱,整个人都包裹在冷冽熟悉的气息中,“程小五,你又做梦了是不是,别紧张,我在。”

宋韵在反映程小五这个称呼的由来,这个称呼是他给她独一无二的称呼,年少时,这个称呼通过不同的语气从他口中发出,生气沉闷的,喜悦轻快的。

程小五,你偷吃我的墨!

程小五,奶奶快不行了,你再去看她一眼吧。

程小五,别哭。

痛苦的感觉渐渐淡去,她像一叶飘浮不定的小舟,被深沉的大海包容接纳,安定下来。

宋韵早上醒的时候身上不那么疼了,但嗓子比昨天严重,她自己量了体温,三十七度三,降下来一些。

“睡醒了?”程亦铮嗓音低沉,带着晨起的喑哑,“想吃什么,我吩咐下面去做。”

“不想吃。”

他下床,站到她对面,“不想吃也要吃一点,病好得才快。”

“我让保姆煮了粥,里面加了虾仁和青菜,你不愿意下去我让人端上来。”

宋韵不是不懂事,她也不想自持女主人身份,让别人去照顾她。

“我下去吃。”她坐起来,伸脚够床边的鞋子,她的脚也是清瘦玲珑的形状,微微的骨感,脚踝纤细,再往上,裙摆下露出一截骨肉匀称的小腿。

程亦铮的目光流连在她白嫩的脚上,勾起拖鞋,穿到她脚上,指腹刮过她敏感的脚心。

宋韵瑟缩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唤他:“程亦铮。”

他似笑非笑,“走得动吗,走不动我抱你。”

“我只是发烧,又不是没有腿。”她踩到地面,先去卫生间洗漱。

一楼的餐厅,除了菜粥,还有几道像样的小菜,拌莴笋片、芦笋炒虾仁、那道蜜汁莲藕色泽晶亮,色香诱人。

其实,何须她说想吃什么呢?他完全掌控着她的喜好。

宋韵胃口好了一些,但她嗓子像吞刀片,吃得不算多。

吃过早饭,宋韵看了一眼钟表的时间,已经九点钟,宋韵问:“你今天不去程氏?”

他手腕上带着星盘的手表,已经拿平板在处理工作,“今天在家里面办公。”

宋韵想到自己有一块跟他一模一样的的情侣款,是她送给他的礼物,自己却没怎么戴过。

她擦干净嘴,“程氏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你没必要留下来陪我。”

他没抬眼,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担心我?怕程氏在我手里有变动,怕我守不住程氏和家主地位?”

他掠她一眼,胜算满满,“把心放进肚子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戏】

程亦铮下午回了一趟老宅,他没进那幢主宅,先去了大伯那幢。

皮鞋还没踏进门口,门里瓷器摔地的响动就格外清晰。

大伯母趾高气昂,“亦南也是你儿子吧,凭什么你在程氏的股份全都给了程亦哲?程家的规矩,祖产和股份由儿女共同继承,他作为长孙已经多分了两个点,其余部分应该由子女平分!”

“吵什么!”大伯也正在气头上,“阿哲母亲去世早,他眼睛坏掉受了好几年的苦,这是他为程家付出的,我作为父亲补偿他一点怎么了,你想争家产?狐狸尾巴露的太早了一点,我还没死呢!”

“我是为了家产吗,我在程家这些年有人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吗?在程家,正房是尊,我就是个续娶的填房!”大伯母气得浑身发抖,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我都捂不热你的心,程亦哲的母亲已经死了三十年,这么多年在你背后操持家业的人是我,我同样给你生了儿子,功劳苦劳一样不少!”

“你有程家夫人的贤惠样子吗?”程世勋更恼了,“我最大的败笔就是娶了你。”

大伯母一愣,抽搐着掉眼泪,“你后悔娶我了?”

程世勋沉默,狠狠抽着烟。

大伯母抽搐得厉害,“程世勋你卸磨杀驴,你想离婚?”

“我嫁给你二十九年了,我现在人老珠黄了,你想把我们母子赶出去?”大伯母忽然崩溃了,俯身一扫茶几,抓什么是什么,狠狠扔出去。

管家大惊失色,冲上去挡在程世勋身前,“大夫人,您息怒,气大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