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铮背影一颤,猛地起身,眼底情潮涌动。
他迅速掐灭烟,走过来。
每接近一步,宋韵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一圈儿,距离她仅一步之遥,他要拉住她,宋韵躲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梨花带雨】
“小洲的事查出来了,我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是程亦哲的人。”他一把拉住她,“订婚宴我去威斯康森的事,小洲来苏州的事,都是眼线透露给他。”
“他每次的出现都那么巧合,宋韵你想想清楚,没有眼线,他有事事预知的能力吗。”
那枚大小正好的戒指,小洲的照片,小洲攻击她时,只有他出现在泳池边。
不管是巧合还是提前预知,程亦哲确实在宋韵受到伤害时,第一时间用他的方式为她解围。
宋韵愠怒不减,“那又怎么样呢,我介意的,是你总在关键的时候舍弃我,我的尊严不值钱,是不是。”
“我认罚,你罚我,行不行?”程亦铮一把抱住她,温声轻哄,“别不理我。”
“你最好放开手,这里出入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苏夫人还在里面,我已经给你留颜面了。”
“脾气那么犟,跟谁学的,怎么这么难哄。”
他胳膊勒在她胸口不放,宋韵想骂他流氓,偏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宋韵对准他手腕,不留情面的咬下去。
她使出十成的力气发泄,牙齿镶嵌进他皮肉,没咬出血,但却是实打实的疼。
程亦铮任由她咬,“咬我解气吗,要不你打我两拳,算了,你拳头没劲儿,不是说我让你没尊严了吗,那你还回来。打人不打脸,你打我一巴掌,解不解气?”
他顺势捞住她的手,往自己左脸靠近,宋韵手指蜷缩,只从他侧脸扫过,没真打到。
苏夫人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呦,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
宋韵闻声狠咬了一下他虎口,他虎口一排整齐的小牙印,手腕上也是,又深又红,程亦铮没怎么样,宋韵大口喘气,眼泪流淌下来。
程亦铮吻了吻她眼睛,没避讳苏夫人,“在跟我耍脾气。”
宋韵赌气一样,擦拭眼角的口水。
苏夫人看着他们笑,“年轻有年轻的好,打打闹闹才是情趣,小宋啊,我跟老苏认识程先生这么多年,没见他对谁低过头,他为了你能跟他母亲翻脸,可见是对你十二分的宠爱。”
苏夫人好言相劝,宋韵不是不懂事。
她知道他的宠,可订婚宴他突然消失之后,他们之间就像横着什么?
是那个孩子吗?
她不清楚。
苏夫人做和事佬,“里面上了果盘,有新摘下的小柿子,杨桃,小宋,小雅还等着你呢,程先生,您跟着一起过来吧,戏散场,送小宋回去。”
月色朦胧,茂密的叶冠掩住了路灯,树下依稀站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
他一手拿烟,一面往三层的露天走廊看,他手勾住树杈,白梨花覆盖他手背,他没忍心摘,只触摸花茎。
这时他身后走来一位女子,将风衣披在他肩膀,“明天有雨,夜里风凉。”
男人拂掉她手,自己披好,“你先应酬他们,我抽支烟。”
一阵风吹过,吹得树冠摇散开,上面的路灯照射在女子面庞,
她倚着树,“是宋小姐吗?”
三层露天走廊早已无人,程亦哲从兜里摸出金属打火机,点燃香烟。
“你戒烟很久了,怎么又犯烟瘾?”
翁冉要去夺他手里的烟,程亦哲躲避,仰脸衔住烟蒂,下颚线棱角清俊,“你管得太多了。”
翁冉伸到半空的手僵住,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是这些年唯一停留在程亦哲身边的女人,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厚,上下级、合伙人、朋友、老同学、知己……
她就像程亦哲的左膀右臂。
这次来苏州,她陪他见投资商,银行大佬,国土资源的负责人,黑市的老板。
翁冉不敢奢求自己在程亦哲心中的位置,但她敢说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
程家家主的地位太板正,他不喜欢受束缚,外表的风朗月清,很好的掩盖住他黑白通吃的能力。
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正义,是外界给他冠上斯文儒雅的帽子。
他用力呼出烟雾,“陆日发什么情况。”
“马上开庭了,他的家人我已经打点好,人在我们手里,他不敢翻案,甘心包揽全部罪名,大概率会判无期。”翁冉心里没底,“省政和市政的现任一把手,是程亦铮昔年的同事,据说他发话了,严禁以任何理由保释陆日发,必须在监狱服刑。”
程亦哲盯着烟头闪烁的火苗,“程亦铮明枪暗箭,他出手就务必谨慎起来,苏行长给他接风那天,你哥听见他让苏行长帮他留意戏院,梨园的账本,黄海饭店的账本找地方藏匿好,别让好事者顺藤摸瓜。”
“我在老家买了块地。”翁冉放低声量,身子也贴他更近,“戏院和黄海饭店经年的账目都埋在地下,警察就是查,也查不到那个地方去。”
程亦哲避开她一些,掸落烟灰,“你做事,我放心。”
翁冉有些失落,“我大概率要请一段时间的假,这次回家见我的相亲对象,对方想尽快完婚。”
程亦哲没什么犹豫,“准假。”
“那天我哥不小心撞到你的车,他还以为你真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