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有伴侣陪着Alpha度过易感期的话。”苏岭在说上一句话的时候,就在犹豫称呼的代名词,话到嘴边直接说了出来,顿了一下,看到阎昭目光一飘,接下来都没跟他对视。
阎守庭神色放松,甚至上身往后一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是用不上缓解剂的,但阎董的腺体还在恢复期,易感期的波动可能会比较大,除了……咳,就需要辅以注射缓解剂。”
两个手提箱中共放置了四排试剂,其中三排为1ML安瓿瓶,共计十二支,通过冰袋维持低温保存,另一排为2ML西林瓶,单独密封存放,另外还配备了多支一次性无菌注射针管及其他辅助物品。
苏岭依次介绍,说:“每次注射需从这四排中各取一支试剂混合使用,易感期第二天的时候,就可以注射第一支试剂了,注射位置可以选择手臂最稳妥。”
阎昭从那句话开始就没在听,阎守庭问他:“记住了吗?”
“啊?”
阎守庭:“麻烦再给他讲一遍。认真点。”后面这句话是跟阎昭说的。
试剂在苏岭的指导下,存入了调好温度的冰箱里,苏岭走后,阎昭刚要问阎守庭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回头,阎守庭已经拆下了领带,黑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
见阎昭腿脚不便也往后一退,目光也躲闪,阎守庭反而停下手,朝他走过去,越走越近,阎昭抬手一挡,“你等下!”
阎守庭垂下眼,似有笑意,“看把你吓的。”
“你伤还没好,不折腾你。”他退开两步,往浴室走,衬衫被脱下随意一丢,“放心。”
阎昭心想,什么意思,阎守庭是要自己度过易感期吗,他注射抑制剂了吗?那刚刚怎么还是感觉他身上一股热气……那我是要每天给他注射一次那什么缓解剂吗?
浴室里的水声隐隐约约传来,阎昭等了一会,阎守庭腰上系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阎昭靠着沙发,脑袋后仰,浅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睡着了。
阎守庭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后,低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低下头颅,弯下腰,每一步都像是受到蛊惑似的,直到快吻上他的嘴唇。
擦干的发丝坠下细小的水珠,落在阎昭的颈子上,滑落的过程就消失了,阎昭也醒来,眼睛眨了几下,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阎守庭的脸庞。
他刚要说话,嘴唇便被含住,刚冒出的一个字节就瞬间化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混着口水的呜咽,阎昭睁大了眼,齿关被顶开,阎守庭的舌头挤了进来,将他所剩无几的呼吸夺走,只在吸吮双唇的时候给他渡过来一点空气。
阎昭变相的被他摁在沙发上,喉结滚了几滚,咽下了几口口水,阎守庭从他唇上离开时,阎昭浅淡的唇色已经被吮成湿润的嫣红。
阎昭惊诧不已,还以为梦境成了现实,双唇裹着水色,他条件反射地舔了舔,阎守庭灼热的气息好似还在他唇上,他问阎守庭,“你干嘛,你不是说……”
阎守庭额前的湿发垂着,他道:“连一个吻都不行吗?”
步入易感期的Alpha有了明显的变化,情绪从身上泌出来,阎昭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扭过脸,回答说:“是你自己说……”
阎守庭没有接话,而是转身去拿了一张磁卡,放在阎昭身边。
“拿着。”
“这是什么?”
阎守庭说:“负一的钥匙。”
在阎昭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今晚开始,我会去楼下待着,门会锁上,只有这张磁卡可以打开,你要记得每天下来给我注射缓解剂,知道吗?”
“……等,等下,”阎昭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你要把自己关起来?”
阎守庭点头:“是。”
阎昭脱口而出,“为什么?”
而阎守庭只多看了他一眼,“这是腺体修复后的第一次易感期,我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如何,也不确定能否控制住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看着阎守庭的背影,阎昭站起来追问,可阎守庭并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走向通向负一的楼梯。
“阎守庭!”
阎守庭竟然还是没回头,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阎昭才发现这只是他在心里发出的喊声。
第58章五十八
阎昭醒得很早,阎守庭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早上七点就有人将食物送上门,阎昭都没跟人打照面,他那份都有余量,还有一些新鲜的蔬果,但阎守庭的则是营养液。
他按照昨天那个医生的要求,取了一支针剂,和营养液一起送到楼下,他走得很慢,不到两分钟的路,他都觉得漫长,难道是他脚上的伤还没好吗?可昨晚他已经基本可以不踮着脚走路了。
又或者,是他不想去、不愿去、抗拒见到阎守庭吗?又或者,是他恐惧吗?
他跟阎守庭关系的转折,就是因为阎守庭在易感期失控,曾经他数次回想,总觉得自己那天不去找阎守庭就好了,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
因为不想面对,所以找寻一个能安插罪名的理由。
可阎守庭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直白且赤裸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阎守庭的早有预谋,是阎守庭的感情不再清白,拉他下水,明明是错误的开始,错误的呈现,却光明正大的挂上了爱的名义。
和他恰恰相反。
他被自己的情绪推着向前,迎面撞上名为爱的漩涡,怎么都逃不开。
他的心一直都是乱的,从没有宁静过,他以为这是因为离阎守庭太近的原因,可他走了,走远了,明明已经无暇再想,可那些涡旋仍是见缝插针地抓住了每一丝缝隙,蛮横地挤进去,等他发现的时候,心脏早已被填满,密密麻麻,都在高歌着爱。
他被卷入其中。
原来它就在自己心里,就在自己的脚下如影随形,所以才会心神不宁,所以才会第一个想起、努力忘记但还是前功尽弃的、害他沦落至此又阴魂不散的罪魁祸首。
阎守庭的目的达到了。
阎昭心里清楚,没有谁能有通天的本领,可以隔空影响另一个人的情绪,而阎守庭之所以能够在他的世界里轻而易举地掀起风雨,是因为阎守庭知道,不,也许他不知道,就连阎昭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在排除了所有的答案之后,才知晓,是他的心早已做出了回应。
不是对阎守庭的爱的回应,而是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早在他第一次真正地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了相牵的手,他第一次清晰地发出声音,用没有被任何词语浸润过的牙齿和嘴唇,喊出那两个既不会书写,也不认得的字,哥哥。
种子早就埋进了他的心里,所以才有回响,继而才有撕扯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