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思远踉跄着往后退了一大步,活像见了鬼似地,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大家都同在一个行业共事,你不会连我的片酬是多少都不清楚吧?”洛云帆困扰地蹙起眉来,像是打从心底里,特别搞不明白一样:“汪思远,你想用区区三百万来买我的命,不觉得……太离谱了点?”
“你……你……为什么……”
汪思远喏喏地念着,像是不会说话的哑巴,嘴唇惨白,颤抖个不停。
只有做贼的人才会心虚。而眼下谁是那个贼,答案已经过于明显了。
现场的记者们这才集体回过神来,手里的相机对着汪思远的脸往死里拍,网上同样一片震惊,观看人数已经涨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弹幕刷得密不透风,洛云帆寥寥几句话中透出的庞大信息量,几乎能够把所有人的认知彻底刷新!
在今天这场发布会之前没有人能想到,事情竟会走向如此抓马如此震撼的地步。
“任警官,我这边已经可以了,请您进来吧。”洛云帆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事前早已准备好的微型对讲机,“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一句伴随着电流滋滋声的‘好嘞’才刚响起,大门就在同一时间应声而开,汪思远甚至大睁着眼睛还未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让两名便衣警察给死死地扣押在地。
清脆的手铐声响彻整个宴会厅,也为这次戏剧性极强的发布会正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我是京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第一队的队长任景文,汪思远,由于你涉嫌非法交易、唆使绑架谋杀以及黑社会性质等多项犯罪行为,目前证据确凿,今日起将正式对你进行刑事拘留,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汪思远此时才好像大梦初醒般剧烈挣扎反抗,“我没有,你们放手!放开我!”
所有的记者就跟约定好了似的,齐刷刷扛着镜头跟随上那些便衣警察一路小跑刑事案件侦破往往都有一套内部的固定程序,在没有公布案情结果前,对采访一向是敬谢不敏,但……要在这样一个挤满了全国媒体的发布会现场避开记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落网时咆哮发出的尖锐嘶吼声传入现场每一个收音麦克风中,那张布满铁青的脸色一片死白,经由全方位无死角的高清直播,落入全国人民的眼里……当真就是死到临头,原形毕露。
曾经喜欢支持了很多年的铁粉群成员,已经受不了地在群里破口大骂,骂汪思远人面兽心不是东西,也骂自己瞎了眼,居然会让这种狠辣小人骗了这么久才识破他的真面目,甚至还一度因为他先前卖惨的那番言论而口出恶言踩过洛云帆,如今一想,真是颇有种饭圈内金玉良言从来都没有放过的那样粉随正主,悔不当初。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局势已经彻底无法逆转了,在某台屏幕正前方的不知名中年男子就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重重地把手里的茶杯摔到了桌子上。
清脆的碎裂声过后,他只淡淡对后方的亲信吩咐一句:“他不听我的话,偏要跑去现场和洛云帆对峙,会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市局那边也不用打点了。”
“不听话的狗,我是不会养着的,”他阴仄仄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超大屏幕正当中那个仍旧挂着从容微笑的大明星,“虞向海,走着瞧吧”
“我这里有的是弃子,倒是你,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我真的不希望最后你要为了他跑来跪在地上求我,那可多么无趣啊。”
……
失去靠山的汪思远不死心地还在挣动,最后几乎是被两名刑警架着往外走。快要被带出正大门前,他突然一下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拼了命地想要扭过头来,鱼死网破般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狞笑:“……洛云帆,你不要得意!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像是早已彻底疯魔了,汪思远仰头猖狂大笑:“或许你们大家都还不知道呢吧,洛天王的妈以前就是在酒吧干陪睡的全职妓女,他就是他那个婊子妈不知道和哪个嫖客生的野种!哈哈哈哈哈哈难怪他会帮小婊子说话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哈哈哈哈哈哈!!!”
现场有那么几秒钟,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记者们屏住呼吸,在这堪称爆炸性的信息面前,都不约而同转过去看洛云帆
就仿佛想亲眼看一看,他这一次,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任队,请等一等。”
洛云帆的声音还是出奇地平静,就像高原上空茫悠远的湖面,连一星半点涟漪都没有。
他迈开步子,走向十几米开外那两名架着汪思远的便衣刑警,每一步都像是踩着蒙太奇剪辑的慢镜头。
终于,洛云帆来到了面目狰狞的汪思远面前,就那么一动不动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会场内同样是令人窒息般得一片死寂,就连快门声都不知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十秒、二十秒……半分钟过去了。
这大概是洛云帆星途璀璨的十五年来,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镜头前,沉默不语这么长时间。
他就那样看着汪思远,瞳孔深处凝敛出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即使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就是没来由地让人头皮发麻。他的眸光从来清澈见底,一身耀眼的光芒又总是被刻意收敛得很妥当,虽是万众瞩目,却从来不在任何场合故意用气势压人。
可现在却
这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如有实质,连站得最近的几个刑警都感觉到了,于是纷纷看向了他的眼睛。
只是这么一眼,竟直接让周围所有靠近他的人都集体愣住了!
洛云帆的这双眼睛在镜头前一直都是很亮的,然而此刻,这对漆黑的眼珠却突然一下暗了下来,一丁点反光都看不到,令人无端就想到那种永远都望不到尽头的黑洞,轻而易举就能吞噬掉人间的一切光明。
多少年了,他又何曾在大众视野里露出过这种神情。
这双总是那么温润又美好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冷意袭人的寒霜,分明是灼人的视线,却仿佛要将镜头给冻碎了般,甚至就连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在和这双眼睛里所对上的一瞬间,都会心惊肉跳到想要挪开自己的视线。
就连自以为这一招转移话题十分高明的汪思远都莫名被他盯得心慌,本来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结果张了张嘴,又都不自觉全咽回了嗓子眼里。
好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汪思远,你知道,为什么你永远也无法取代我吗?”
没有声嘶力竭的愤怒、更没有崩溃抓狂的失态,没有一家媒体等到他们最想要看到的画面。
相反的,洛云帆过分冷静,过分镇定,就连轻飘飘问出来的一句分明尖锐到了极点的话语,连音调都没有丝毫波动
这道声音依旧还是那么温和,那么平稳,清晰地落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传到收音极好的麦克之中。
和往常一样好听,甚至……好听到有些恐怖了好像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开羞辱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别说汪思远,就连底下那一排排扛着摄影机录音话筒的记者都吓得大气不敢呼,一动不敢动。
“因为你实在是太蠢了。与其千方百计挖我的出身多么低贱,倒不如当初买凶绑架我的时候就做得干净一点。你蠢,所以你花钱雇来杀我的凶手只会比你更蠢,不会学猪叫好歹还看过猪跑,你明明演过警匪片,却在现场留下那么多的证据和破绽,可以见得……”
洛云帆的话音里没有讽刺,甚至就连一丝不屑都没有,却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放慢了呼吸,下意识等着听他接着说下去。
“一个愚蠢的人就连玩诡计都会漏洞百出,何况是演好一场戏唱好一首歌呢。汪思远,一个人的精力和能力是有限的,而小人之所以永远只能是小人,就是因为他们总把心思花在怎么算计和陷害别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