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祝云?u的眸光微沉,嘴角却上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朕是有意为之的……”

装病、不上朝、封闭宫门,甚至有意将那些流言蜚语散播出去,不过是为了让群臣相信,梁祯当真将他这个皇帝给软禁了起来。

闻言,大长公主更是忧心不已:“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祝云?u抬眸,望向窗外飘飘渺渺的雪雾,幽深黑瞳里有一瞬间滑过了一抹迷茫,而后便是沉不见底的黯色:“姑母,再有几日兄长和定国公就要到京中了。”

大长公主虽是女流之辈,到底是皇家公主出身,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你有把握吗?”

“自然是有的……姑母,这事还需要你帮朕一个忙,朕信不过别人,唯一能信的只有姑母了。”

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帮到你,我老婆子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都行。”

祝云?u轻声一笑:“不会叫姑母豁出性命去的,朕只是要姑母帮朕送一道密旨出去,在兄长他们进京之前送到定国公的手中就行了。”

“这事简单,我会派身边最亲信之人去送,今日就出发,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好了。”

“好。”

祝云?u的神情更放松了些,将藏在床头暗格里的密旨取出来递给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展开,看清楚密旨上的内容,神色愈发凝重:“这能成吗?”

祝云?u道:“事在人为,怎么都得试一试。”

大长公主不再问了,将圣旨卷起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你放宽心,我既答应了你,就定会将这道密旨妥妥当当地送到定国公手中。”

祝云?u点头:“朕信姑母的,朕等着姑母的好消息。”

大长公主离开后高安将安胎药端了过来,祝云?u瞥了一眼便冷了目光:“去把方太医叫来。”

老太医很快来了,跪在地上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从头顶罩下来的寒气:“老臣……”

“都多久了?朕要的打胎药呢?你是打算一直与朕拖下去,直到这个孽种出世吗?”

“陛下……七个多月的孩子便是打了,于您也与生下来无异,您又何必……”

‘砰’的一声,祝云?u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碗:“你这意思,难不成是要朕将这东西生下来再掐死?朕要你这无能的废物太医有何用?!”

“陛下!那到底……到底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祝云?u压抑着心口翻涌而起的怒气,沉声下令:“朕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还想不出法子,掂量着你脖子上的脑袋吧,滚!”

打发了方太医下去,见祝云?u依旧不肯喝药,高安只得吩咐人将药碗端出去倒了。片刻之后,许久未有在这甘霖宫出现的梁祯进了门来,开口便问祝云?u:“陛下为何不肯喝药?”

祝云?u冷淡道:“与昭王有关吗?”

“陛下身子可还好?为何这么多日都没上朝?”

“呵,朝堂之上有昭王你这位国之栋梁便行了,朕这个皇帝在没在有何区别?”

祝云?u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梁祯只当未闻,放缓了声音劝他:“无论如何,药都是要喝的……”

“行了,”祝云?u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昭王若是来与朕说这些废话的便大可不必了,你退下吧,朕要歇下了。”

梁祯并未如他所愿,反走上了前来,停在了祝云?u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轻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起他脸上的神色。

祝云?u微蹙起眉,正欲说什么,梁祯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腕,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处。

“你做什么?!”

祝云?u下意识地就要抽出手,梁祯却没有放,看向他的目光愈加晦暗:“陛下并未生病。”

“……朕竟不知,原来昭王还会替人看诊。”

“只会一点皮毛而已,陛下脉象虽然有些弱,却未有病兆,腹中孩儿尚且安好……”

祝云?u有了身子后便一直病弱,这几个月梁祯与太医了解了不少药理常识,去豫州整治瘟疫时更是学了许多,连望闻问切都知道了一些,祝云?u如今虽然身子虚,却绝非外头传言的病重不能起,这一点他甚至不需要去与太医去求证便能肯定:“陛下,您为何要称病不上朝,还封了宫门?”

“朕倦了、乏了,觉得做这个皇帝没意思,不想做了,可以吗?”祝云?u冷笑,“这样不是正合昭王的意吗?昭王如今想怎么把持朝政都行,没有朕这个无用的皇帝碍着你,岂不正好?”

梁祯扣紧了他的手腕,望着祝云?u的黝黑双瞳中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在不断翻滚着。祝云?u镇定地回视着他,忍着手腕上传来的痛意,一声未吭。

片刻僵持后,梁祯双眼中的波澜重新归于平静,放开了祝云?u的手:“陛下想歇便歇着吧,身子重也确实该多歇息,其它的都等过几个月孩子出世了再说。”

祝云?u不再搭理他,起身回了内殿去。

梁祯去了偏殿,自从祝云?u的身子越来越重之后方太医便一直住在这里,随时等候传唤。桌子上到处是散乱混在一起的药材,梁祯进来时老太医正在写药方,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梁祯,老太医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迅速将手下的几张纸拢到一块反扣过去,这才起了身与梁祯见礼。

梁祯的视线从桌上那些凌乱的药材中一一滑过,落到那几张纸上,顿了一顿,伸手将之捡了过来。

“王爷……”

方太医脱口而出,意欲阻止他,梁祯目光微冷:“怎么?本王不能看吗?”

一张纸一张纸地仔细翻过去,他只会些皮毛,这上头的内容大多数都是看不懂的,却依旧看出了些端倪来:“这是给陛下开的药方吗?为何这几味怀孕之人不能用的药也在其中?”

老太医的额上已经滑下了冷汗,对上梁祯分外质疑的目光,挣扎之后红着眼睛跪到了地上:“王爷……您去劝劝陛下吧!陛下执意要将腹中胎儿打了,下官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子啊!这些都是女子打胎的药方,可用在男子身上只会一尸两命,下官便是死也绝不敢拿给陛下用的啊!”

梁祯捏着那几张纸的手渐渐收紧,沉默许久,哑声问道:“陛下是何时要你做这些的?”

“两个月之前,下官研究了生子药配药的药方,却无半点头绪,那药本就是亦药亦蛊,霸道非常,孩子种下了便是种下了,哪里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两百余年来从未有过例外,下官无能,实在配制不出陛下要的打胎药,更不敢随便拿别的要命的东西去糊弄陛下啊……”

两个月之前……原来当真从那时起,祝云?u便打定了主意要斩断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了。

梁祯没有再问,转身回了正殿去。

祝云?u已经睡下了,高安守在一旁,见到梁祯进来顿时便警惕了起来,不肯退下。

“你下去吧,本王不做什么,就在这里看着陛下,你还怕本王行刺陛下不成?本王哪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