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倩站在门口看了会儿,他背对她、蹲在地上正忙着整理他带来的行李箱里一些琐碎的小东西。

林之珩将书一本本罗列好,又从那只二十八寸的黑色大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花瓶和一束永生花插上搁在梳妆台上。

汤倩打死也没想到,林之珩竟然会做到这个份儿,她看着梳妆台上那束橙色的永生花,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束花。

林之珩放完花本来准备继续收拾,回头发现汤倩傻站在门口不动,他停住手里的动作,出声叫她:“站那儿干嘛,进来。”

“我给你带了暖水袋、移动WiFi,还有两个户外电源,停电的时候可以用。”

林之珩一边跟汤倩交代,一边将那些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然后耐心地教她如何使用这些设备。

汤倩在一旁心不在焉听着,她不敢抬头看林之珩的眼睛,害怕自己会哭出来,也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林之珩察觉到汤倩情绪不对劲,放下手里的户外电源,站起身走到汤倩身边,俯身观察了一会儿汤倩,出声问她:“不开心?还是受委屈了?”

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就让汤倩破防,她咬着嘴唇,扭过脸不停地眨眼睛,试图阻止眼泪掉下来。

她身上的脏衣服还没换,脸上的妆也没卸,整个人脏兮兮的,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孩。

林之珩洁癖很重,这次却丝毫没有嫌弃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大手落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着她。

汤倩拎着塑料袋,靠在林之珩怀里,不停吸气。

抱了不知道多久,汤倩吸了吸鼻子,主动说:“先吃饭吧,我饿了。”

林之珩笑了下,说好。

条件艰苦,林之珩考虑到在房间吃饭会留味儿,就跟汤倩说去外面吃。

他来之前给她带了很多酱菜、自热米饭、零食饼干什么的,方便她饿了的时候吃。

那些东西全都在另一个行李箱里,林之珩跟着汤倩坐在摇摇欲坠的木屋屋檐下,脚踩在泥土里,看着远方雾蒙蒙的山,边吃饭边跟汤倩交代这些。

他的声音很温柔、磁性,带着几分缱绻,比以往多了两分人情味。

汤倩坐在月亮椅里,静静喝着林之珩带来的鸡汤。鸡汤用保温壶装着,又隔着保温层,打开的时候里面还是热的。

喝完汤,汤倩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她皱巴巴的小脸也舒展了不少。

坐外面没有取暖设备其实特别冷,他们坐的地方正对风口,冷风呼啦呼啦地吹着,让人吃个饭都吃不清净。

林之珩怕她感冒,默默挪动椅子往她那边坐了点,替她挡了会儿风。

吃到一半意识到这么干坐着不行,他又站起身逡巡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注意到偏屋房顶有烟屋,他提出疑问:“旁边的房间有人?”

汤倩眨眨眼,想起那个初来那天见到的女人。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汤倩咬着筷子,不太确定地说:“应该这房子的主人吧。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林之珩嗯了声,放下饭盒,大步流星走向偏屋。

他胆子大,看着那扇关住的木门,林之珩伸手试探性地推开。

门没锁,林之珩很轻松地推开了。门打开,林之珩抬头看见昏暗的房间里烧着一堆明火,火堆上放着黢黑的三脚架和烧水壶,烟雾背后坐了个穿着老式碎花棉服的女人。

女人看到林之珩,吓得往角落缩。林之珩见对方害怕,默默关上了门。

下一秒,他转身折返到汤倩身边,端起已经冷了的盒饭简单吃了几口,林之珩放下饭盒,想起汤倩博文里的女人,试探性地问汤倩:“你跟她打过交道?”

汤倩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饭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垃圾,轻轻点头:“我来那天冻得不行,找她借了点热水泡脚。不过这几天她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也尝试跟她说过话,可惜她听不懂。”

林之珩轻轻嗯了声,重新坐回汤倩身边,瞥见她冻得通红的小手,林之珩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揣进了衣兜里。

男人的体温好像天然比女人的体温高,即便天气冻死人,又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林之珩的手依旧很暖和。

真是个奇迹。

汤倩的手被他握住,仿佛贴了张暖宝宝贴,特别特别暖和。

两人并肩坐着,静静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大山,谁也没说话。

他们许久没这么亲近了,也许久没有握过彼此的手了。

汤倩往林之珩的方向挪了挪椅子,两人靠得更近了,她习惯性地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仿佛再次有了依靠似的。

察觉到天色已晚,汤倩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她抬起头,一脸担忧地问林之珩:“你今晚住这里?”

“这边环境挺糟糕的,我”

汤倩话音未落就听林之珩否认,“不住这儿,我马上就走。明天上午有个会,不能缺席。”

汤倩既难过又开心,在听到他马上就走的那刻,汤倩的神情立马黯淡下来,她抿了抿嘴唇,好一会儿才点头:“……行。你回去吧,这里条件特别差,你住不惯的。”

“我其实特别感谢你能过来探班,真的。”

林之珩听着汤倩夹着哭腔的话,无声无息t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包容、柔软以及担忧,汤倩被他的眼神感动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又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她突然特别冷,哆嗦着肩膀挤进林之珩的怀里,低声诉说着:“林之珩,我舍不得你。”

“这部电影拍得特别辛苦,我每天都特别难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我都感觉我受到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