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都不好使,思来想去,似乎便只剩下美色这一条了,但以美人赏赐,此人却也从不接纳。
各处官员试图塞人,也从无成功的先例。
不喜寻美色,那想来是喜欢有些脑子的?
于是便有了明洛,有参政之权的女官。
然而,也不好使……
别说女帝了,便是他魏叔易,在旁瞧着,也觉实在愁人。
总而言之,此人对待富贵钱权油盐不进,对待美色情爱更是刀枪不入……当然,后者这一说法,在去年芙蓉花宴时,已经被推翻了。
此人终于孔雀开屏,众人皆恍然,原来并非不爱美色,只是从前那些美色,尚未美到令崔令安折腰的地步。
可惜啊,世事莫测,如今这“美人儿”,及她的阿爹,眼下也不被帝王信任。
面对这样一个人,帝王有制衡之心,本无可厚非。
但今日女帝的态度,与其说是想制衡崔令安,更像是生出了真正的疑心与防备……
让李献为帅,率玄策军前去洛阳,当真只是为了“代朕亲临,威慑四方”吗?
或者说,李献此时回京,当真是偶然吗?
魏叔易眉心锁起。
或许,不管有没有徐正业攻打洛阳之事,让李献插手玄策府军务,都早在帝王的安排之内了……
值此动荡关头,帝王欲将一切不安分的可能拔除,欲将一切握在自己手中。
但结果究竟会如何?
魏叔易自觉也无法预料。
他为天子近臣,居今日高位,是因得女帝信任与提拔。
而崔令安是他真正欣赏之人,是不被承认的朋友。
有些事情是他所不愿见到的,却也是他无法阻拦的。
魏叔易心思百转间,拿起了轿中小几上的一只茶瓯。
白玉茶瓯玲珑剔透,底部有着浅蓝花押。
这是他最喜欢的茶具,他幼时求了母亲许久,使了诸多手段,母亲才肯借与他用。
至此后,他不管去哪里,都习惯带上它们。
此时他拿起,本是无意识的举动,但拿起的一瞬,魏叔易的眼神忽而汇聚。
他想到了一件他一直存疑之事……
当初在合州初遇,常岁宁将周家村的供证留了在他车内,他一直想不通,对方究竟是如何确认他身份的?
他微服前往合州,并未惊动任何人,出行用的马车也很寻常,唯独这副茶具……
莫非……她认得这副茶具?
可这副茶具出自崇月长公主府,从未流传于人前,她因何会认得?
而细思之下,她与崇月长公主府之间,似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待她,之所以一直存有好奇与试探之心,正是因为他很早之前,便从她身上察觉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之处。
按常理来说,随着人与人变得熟识,那些令他不解的特殊,皆会慢慢得到合理的解释,但是……在她身上,却恰恰相反。
越是走近她,他反而越看不清她。
看着手中的茶瓯,魏叔易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一路而来的万千不解,在这一刻被推至了顶峰。
时辰已晚,官轿未在郑国公府外停落,而是由可供车轿通行的侧门,直接抬进了府中内门处。
魏叔易下轿时,即有等候已久的仆从上前行礼:“夫人交待,待郎君归府后,便请郎君去一趟皓风院。”
魏叔易点头。
正好,他也要去见一见母亲。
275 他竟对一个男子……?(五千大章求月票)
皓风院是郑国公夫妇的居院。
用罢晚食后,郑国公魏钦即去了园子里溜达,进了二月后,他的心尖尖们依次绽放,近日他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余下的时间便都泡在花园子里。
是以魏叔易来到皓风院时,堂中只坐着母亲段氏一人。
听闻兄长回府的魏妙青紧跟着寻过来。
“……如何?岁宁那边可有新的消息?徐正业当真攻去洛阳了?”
段氏紧忙问着:“我听二叔说,今日早朝之上,那些官员们都在拿岁宁那篇檄文说事?呸,这些各怀鬼胎的东西!自提及赐封岁宁为将军开始,便在处处挑刺!依我说,只在京中实是委屈他们了,真该将他们送去洛阳,反正乱军的刀砍下来,也有他们的嘴挡着!话说回来,你就任由他们借机编排岁宁与常大将军?你可撕了……你可堵住他们的臭嘴没有?”
“……”魏叔易还未来得及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只听后浪紧随而至
“说到常娘子的檄文,四下的酸言酸语可多了!”魏妙青忿忿不平道:“那日吴家大郎君还曾在登泰楼中,当众说什么,常娘子的檄文读来不够正统,字字句句皆是狂言大话而已,说是檄文,分明是为自己壮大名声,偏生四下皆在推崇传阅,可见如今文坛风气实在堪忧,令他失望透顶……”
又道:“他也写过一篇的,写的倒是正统,正统到叫人捏着鼻子都读不下去,那檄文一打开,酸馊味儿能传出京师去!若揉皱了丢进鸡窝里,鸡都要被熏得眼泪直流,从此下不出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