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喝的一愣,死死的咬住了唇,流着泪恨恨的望着我,我心里忧惧化作了一腔的怒火:“不觉得错了是吗,去拿藤条来!”
我话音才落,温纪安却已经大步走上前去抱住了阿欢,拍着背轻声安抚他:“认个错,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我看着温纪安的模样更来气,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们已经掉进了圈套,他随时会小命不保!
“都是你把他惯的!”
大概是因为我骂了温纪安,阿欢头一次反抗了我,冲着我连哭带吼:“我不想做什么国公爷,我想要哥哥嫂嫂,想要温大哥陪着我,可你们都不要我了,你又进了宫,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为什么我偷偷的见一见都不行?”
我一怔,竟不知要如何回答他,他才十二岁,只剩他一个人的国公府怎么会是家?可我又怎会不心疼,只是我如今走在刀尖上,一步踏错,我们都会性命不保。
我扭头出了门,院正已经随管家开了药回来了,大概听见里头阿欢的哭声,又说:“小公爷伤的不轻,还是要好生调养,不能让他这么哭的。”
我点了点头,又沉声道:“今日的事若是陛下问起,你便如实说,不可添油加醋!”
他诺诺的点头应是,自从我逼走了太后和赵昭容,宫里的人都十分忌惮我。
第69章 我终于明白哥哥们为什么叫我不要恨
我在檐下等了好一会温纪安才出来:“你今日不该入府。”
他却没接我的话头,清清冷冷与我道:“娘娘不该骂阿欢,他已经够可怜了。”
我看着他移不开眼,可他目光却望向了远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我一眼,我想小和尚已经不再喜欢我了。
我说:“我已经没有兵权,陛下不会杀我,可你还执掌三十万大军就未必了,如果你还想回去敲木鱼便去吧。”
当我知道要进宫时便去信让他娶亲,他留在西境我和阿欢在京城才安全,可亲信回禀说温大将军一个没看上,我觉得他大抵还是喜欢敲木鱼的,可现在我怕他再留在西境连性命都不保了,我不该再困着他了。
他沉默着,我又说:“以后不要再来国公府,也不要再见小阿欢了,不要再管我们了。”
他点了点头,躬身朝我行礼便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空门里,听着里头阿欢隐忍的哭声,头一回对自己选择后悔。
我回了屋跟小阿欢说我要回宫了,他闷在被子里不看我,我听着他的抽泣声,真真恨极了我自己。
周尧下午才回承明殿,我说了阿欢一早在城门口发生的事,自然温纪安救他的事也没敢瞒着:“此事是有人成心算计,还想请张随大人查一查。”
我出宫前便已去抓人了,可冲撞阿欢车马的人竟也跌下马车摔死了,主使的人以为这事干的干净漂亮,但主犯死了这事本就蹊跷,我自是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我说的话周尧恐怕是不会信,只好找张随,这是我唯一能自证与小和尚清白的办法。
周尧仍旧批着奏折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语气却极冷:“朕知道了,让御医每日去瞧瞧阿欢,皇后下去歇着吧。”
连续三日他都没有回寝殿,而是去了别的妃嫔宫中。
张随当然知道此事的厉害,第二天便向周尧禀明了此事,结果自然行凶者死的蹊跷,死无对证。
这结果在我意料之内,我只是想让张随证明我和温纪安的清白。
本以为这事便过去了,谁知道下午阿越便慌慌张张的来了:“温将军进宫辞行,陛下训斥他治理西境不力,还将笔架砸在温将军的脑门上,流了许多血!”
我转头继续去看朝阳宫刚挂上的帷幔:“温将军温厚是好事,但对蛮人讲仁义便是妇人之仁了,也不怪陛下训斥。”
阿越喜欢温纪安,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我借口要去看未看完的话本子,跃上朝阳宫无人屋角,我看见了温纪安跪在殿外的雪地里,我在檐上坐了一个时辰,他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走的时候糊在眼睛上的血都凝结了。
后来我才知道温纪安不过是回西境前例行请辞,周尧要给他赐婚,对象是阿越,小和尚抗了旨意,周尧因此大怒。
周尧给我二哥赐过婚,我也被他扣进了后宫,如今是温纪安。
晚上周尧还是没有回寝殿,我觉得他大抵也是不愿意见我的,我一个晚上没睡着,不仅梦见大哥死在长明殿,还梦见温纪安也死在了承明殿,我大汗淋漓的醒来。
周尧竟就坐在我的床榻旁,目光阴鸷看着我,我强撑着要起身行礼,他狠狠的将我压回了榻上,撕扯着我的衣服逼我侍寝,一个晚上发了疯似折腾我。
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疼过,分不清是身体的疼,还是心疼,心疼跪在雪地里的温纪安,心疼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小傻子。
我终于明白哥哥们为什么叫我不要恨,因为他们不想让我过这样的日子。
第70章 娘娘恐怕还不如一截木头
第二日一早清明便来告诉我,温纪安已经带人离开了京城,听说周尧连夜下的旨,让他带着人滚回西境。
我也在当天搬回了朝阳殿,没过几天又去了清凉山,听说是赵太后病了,成日念着皇帝。
三日后周尧回了宫,自然也没踏进我的宫门半步,但后宫都在传他和赵贵妃又续上前缘了,消息是从昭容的表妹那里传出来的,可信度极高。
那些清流们担心坏了,张随语重心长的劝我:“您也多与陛下亲近亲近,别总把他往外推,那赵太后与贵妃在清凉山可不太安分,贵妃若是重获圣宠再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这天下可就要姓赵了!”
我自然也是担忧的,先帝重色轻国,周尧也曾因为一介商贾讨了昭容欢心便给了个五品官的昏聩事,于是我便有意要提携宫里的两位资色尚佳的美人,可周尧现在对宫中的嫔妃兴趣寥寥。
我出主意道:“我待陛下忠心耿耿明月可鉴,可陛下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你不如从宫外寻些江南的美人,天下之定有资色盖过赵昭容的”
可我话还没说完,张随已经忿忿的打断了我的话:“您知道个………屁……”
大概是想到我是皇后,说屁字刹住了,又生硬的改了口:“……什么!”
然后这厮插腰抚额仰天长叹原地转了好几圈看着我恨铁不成钢的道:“若论带兵打仗您确实是个天才,可对这男女之事怎么就像个榆木疙瘩呢,陛下分明是醋了,您哄哄他不就行了!”
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赞同他的话:“我入宫前他便知道我们的事,若是在意便不会娶我,陛下是个做大事的人,岂会在意这些。”
张随似是实在忍不了朝我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木头捂久了只怕都会开窍,至于娘娘恐怕还不如一截木头。”
然后一边叹气一甩袖走人了。
朝野上下都知道我这个皇后失了宠,然后京里头很快就传出我与西境大将军温纪安勾结的谣言,身边的人觉得我很快就要步前几任皇后的后尘。
宸妃待我都比她儿子都要尽心了,好吃好喝的供着我,调戏她宫里的美人也不生气,可我实在受不了她的眼泪,于是告诉她:“大晋如今也还积弱不振,但拥有封地的藩王们却拥兵自重,阳奉阴违,如果当年我没有守住西境,又或者周尧亲征讨伐淮安王败了,大晋都已亡国,周尧把如今西夷人安置在京城以南的并州县去屯田养马,必是要有一战的。他还需要温纪安稳住西境,我来稳住民心。”
况且朝里的那些老狐狸哪个会不知道温纪安是我的意中人?这种流言传出来不仅会让周尧颜面尽失,还 会令西境军心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