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阿娘便没有再带我入过宫,我也没有在府中再见过太子。
不过我和赵昭容却和好了,我偶尔在赵家中看见周尧,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看着让人讨厌,可昭容却总是喋喋不休的和我说周尧如何的好。
我很是不屑:“就是生的漂亮些,不过绣花枕头而已。”
昭容气的三天没理我。
周尧其实不爱搭理人,可昭容不争气总是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往他跟前凑,她还总要拉着我去,因为她说凤凰要山鸡才能衬托的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插满头的珠翠,一走路便咣当响,还有她不知哪里偷来抹上脸的胭脂水粉,心里很认同她的话:她真的很像一只山鸡。
我虽然不喜欢周尧,可他屋子里的点心实在很好吃,他跟昭容说话,我悄悄的偷吃他桌上的点心,偶尔他会一个冷眼扫过来,点心便会不猝不及防的卡住我的嗓子眼,我卡的要死要活,他面无表情的欣赏。
这一卡就卡到我十岁。
第5章 新晋太子妃
十岁那年,我已经将爹爹教的招式练的风生水起,可拿起针还是会把十个手指头戳破。
娘亲总是发愁的看着我:“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二哥三哥齐出主意:“那再生个妹妹,把这个扔了。”
阿爹把他们俩揍的嗷嗷哭。
这一年的冬天,阿娘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叫阿欢,爹爹说以后他就归我管了,不听话我可以随便揍。
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阿欢已经会冲我笑了,满京城的花也开了,我想去踏青,可今年爹娘都没空,家里有一种异常紧张的气氛,说是安分了十年的西夷突然犯境,爹爹和大哥很快就要上战场了。
姑姑上了门,问我想不想去法华寺看桃花,我被阿娘关在后院实在是闷了,便悄悄的随姑姑出了府。
后山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来赏花的人比往年多了许多人,长公主也来了。
我昕见有人在我身后说:姜国公爱女如命,拒了与太子的婚事被皇帝冷落了多年,如今西夷来犯必是要重用了。
闲话还没听完,姑姑便又说要带我去听高僧讲经,进去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坐在上首了,全京城的贵女几乎都到了。
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正与长公主说完话,转过头看见了我,端祥着我许久都不动,突然躬身朝我深深施了一礼,开口道:“这孩子命里贵不可言,将来不仅能扶将倾之大厦,庇护天下百姓,还会母仪天下,辅佐帝王成为一代贤后。”
殿内一片哗然,连长公主都忍不住侧目,忍不住又要问详情,这老和尚摇头说天机不可说,又连朝我拜了三拜,转头悄然而去。
回到家中,法华寺发生的事爹娘已经知晓,阿爹叫姑姑滚,阿娘拿着藤条打我的手,问我为什么要偷跑出去。
她这一次打的很用力,爹爹这一次竟也没拦着,只是阴沉着脸看着我受罚。
二哥三哥将自己藏着的私房钱都塞在我手里都没有止住我的哭声,我不是因为疼,我伤心的是爹爹竟然没有来哄我。
当天晚上爹爹便被皇帝召进了宫,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正捧着我打肿的手红了眼睛。
三天后,宫里来了旨意,我被立为太子妃,待我及笄后再成婚。
成为了太子妃,昭容又不理我了,但她的爹娘却对我客气极了,还对我行礼,这条街的小伙伴也不和我玩了。
风和日丽的那天,我独自在门口放的纸鸢,纸鸢缠在了树上。
就在我准备撸起袖子爬树时,周尧从巷子口过来,他冷冷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抬起下巴朝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以他会向往常一样不搭理我,他却在树下停住了脚步,伸手取下了纸鸢递过来:“傻子,三哥今日将他的心上人封为了奉仪,他非良人,你若不想嫁我有法子。”
他口里的三哥便是我未来的太子夫婿,今年已经十八了,有心上人的事一直瞒的很好,直到被查出有了身孕他才去求了皇后。
皇后把我母亲召进宫,说我还小,太子身边不能一直没有人服侍,一个小小的奉仪越不过我去。
我自是不在意的,可阿爹阿娘很是难过。
可周尧这厮向来见不得我好,他与我说这些大抵是没安好心的,于是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嫁他难道嫁你?”
他愣了愣,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有……有这个……胆……吗……”
我很是不屑:“做梦呢。”
身后传来大哥哥唤我的声音,我转头进了大门,堂前一阵寒风掠过,我鬼使神差的回望了一眼,周尧那厮还绷着脸站在了原地。
第6章 阿爹会寂寞
一个月后,朝廷召集了三十万大军,皇帝封我爹爹为征西大将军前往西境抗敌,同行的还有我的大哥哥和昭容的爹爹。
皇帝亲率文武百官送到了城门口,大军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很是威风。
大哥哥一身戎装,看过去意气风发,二哥三哥羡慕不已,可我却红了眼眶,我舍不得离开爹爹。
爹爹蹲下来将我抱进了怀里:“阿嫄如果乖乖听阿娘的话,爹爹就会给你带最好看的纸鸢回来。”
我趴在爹爹的肩头,悄悄的用袖子抹去了眼泪,因为阿娘说当着爹爹的面哭,他会难过,我不想阿爹难过。
阿爹离开后,他和大哥每个月都会寄一次信,每当这个时候,阿娘心情都格外的好。
阿欢已经能摇摇晃晃走路了,可还不大会说话,憨头憨脑的,我瞧着有点傻。
没有了爹爹在,阿娘不许我和哥哥们再碰刀剑,扔了他们兵书,她让哥哥们去学堂,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嬷嬷教我宫中礼仪,又请了女先生教我琴棋书画,哥哥们说我一弹琴他们就想抹脖子。
我转头威胁阿娘:“再让我练琴我就要抹脖子!”
阿娘很淡定:“抹吧,抹完了我可以给你缝上继续学。”
我转头把阿娘的话记在了小本子上,这里面还记满了二哥三哥的仇,哦,还有小阿欢的,他可没少扯我的衣袖擦鼻涕,等爹爹回来定会帮我把仇报了。
唉,可是家里已经三个月都没有收到他和大哥哥的信了,阿娘说爹爹太忙了,忙完就回来来了,她仍旧忙着府中的事务,逼我学琴棋书画,只是她每天早上起来,眼睛又红又肿,鬓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