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在心里骂了他个祖宗八代,次月的奏折我向他要钱要粮,便假心假意的恭喜他与新皇后恩爱两不疑,以昭容刚百日的小皇子,还精心的准备贺礼奉上。
对了,这狗皇帝又立后了,是异姓藩王的女儿,我私下忍不同温纪安唏嘘道:“这哪里皇后宝座,分明是断头台,断全家的那种!”
他捂了我的嘴阻止我说下去,听起来像是同情狗皇帝:“边境藩王外族虎视眈眈,内里流民匪寇之乱,朝中党争之祸不断,也只有出此下策平衡朝局,若不是他为帝,恐怕大晋早已四分五裂了。”
我这会想起废太子,其实他不算太坏,但却是优柔寡断又没什么主见的性子,所以败给了周尧,不过这破烂的江山也不是那么好补的。
周尧好像知道我在背后腹诽似的,奏本很快就发下来了,上奏的事虽然都允了,但公然批复:“朕的家务事就不劳傻子操心。”
老娘是守卫边疆的一品大员,他竟公然在奏折里叫我傻子,这是什么狗皇帝!
批复后头还问:“小阿欢的功课如何了?"
张随狗腿子果真没欺我?
从此以后,但凡我乏善可陈的时候,我便会写写小傻子的事,那可写的就多了去了,每天都有新花样,周尧这狗东西竟也真没再找过我的茬。
第31章 若有地狱,我替你去
这三年我日夜磨刀,西境如今已是兵强马壮,武器精良,到了我了结心愿的时候了,我上奏请求攻打西夷,周尧立刻就准了。
出征前,我命人将阿欢送回了清河老家托给族人照看,我虽不舍,可就算我做了十成十的准备,但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抱着我哭喊着不肯撒手:“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阿姐!”
我忍不住呵斥他:“不许哭了,我还没死呢你就哭成这样,我要是死了,你要怎么办?”
自二哥死后,我便不许阿欢落泪,不让他做武将可我却希望他做个铮铮铁骨的男儿,绝不许他软弱,等我哪一天也和父兄一样的归宿,他还能撑起姜家。
他越发哭的泣不成声,我几乎要动手了,温纪安过来将他抱到了一边:“有温大哥在呢,定会带回来一个完整的阿姐给你。”
阿欢素来听温纪安的话,哄了几句便乖乖的上了马车走了。
我瞪了一眼温纪安,“就你惯着他!你再惯他连你一块揍!”
阿欢都十二岁了,但凡说一句累了,温纪安便背上了,他说想吃什么,温纪安不消片刻便能遣人去买来。
我骂他,温纪安照例不说话,只看着我笑,笑的慈眉善目的,我照例瞬间没了脾气。
我想我若是皇帝,想来与那周尧也是半斤对八两的。
哦,对了温纪安已是正三品武将,他和张随一样是我的左膀右臂,当年细皮嫩肉的小和尚如今已经长的高大挺拔,蜂腰猿臂站在人群中也煞是起眼,或许是自小生在寺庙,任凭风吹日晒多年,那眉目仍是清雅温润,半点都不像是我西境的大将军。
出征西夷一去就是半年,我让温纪安负责前往羌人部落,我和张随则追击西夷人,切断他们的联系,当温纪安的得胜的战报传来时,我也正提剑冲进了西夷的王帐,我砍下了西夷王的脑袋,也寻回了我三哥头颅。
西夷的王叔带着另一个部落逃出了北地,听说越山跨海去了一个小国。
余下的数万人降了我们,我命人将成年的西夷男子全部都杀了,只余下老幼妇孺,至于西夷的贵族们则要押解进京。
温纪安眼中不忍,他说:“西夷经此一战,不会再有能力攻打大晋,他们既已降,就留他们性命吧。”
我抱着装着三哥头颅的木匣子淡淡道:“当年他们砍杀我三哥和西境百姓的时候可没半分心软,西夷人信奉肉弱强食,天性凶残野蛮,只要他们的人还在,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终会卷土重来,这是唯一可以永绝后患的办法。”
那一天草原被鲜血染红了,我听了一天西夷妇孺的叫骂声和哭嚎声,天黑的时候抱着木匣子回了我的大帐,连续几天我都没有看见温纪安,我觉得他这一回是真的要回去敲木鱼了。
十日后,我们返回西境城的时候他一人一马立在前方的路口,穿的还是西境的战袍。
我勒住了马,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西境大营的将士都知道,智计无双的征西将军是个一心想回去敲木鱼的和尚,他们还知道他们的大将军很是不要脸的垂涎了征西大将军好多年。
他打马过来与我并行,说:“回去吧。”
我觉得空荡荡的心瞬间就填满了,我说:“你回来了就不许走!”
他在我身边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这般轻描淡写让我有些害怕,我恶狠狠的告诉他:“西夷人是我们姜家百年噩梦,只有他们灭族了,西境百姓才会太平,阿欢才不会延续这个噩梦,我既敢做这个刽子手,就算永堕地狱我也绝不后悔!”
他突然伸手过来,一同按住我握缰绳的手,他说:“阿嫄,若有地狱,我替你去。”
第32章 小和尚,我心慕你
回西境那天满城都在欢呼,他们喊着我的名字,又热泪盈眶的喊着哥哥们的名字,我不敢说西境会永远太平,但只要大晋不亡便不会再有西夷之祸。
我重新安葬了三哥,把西夷王的头颅放在哥哥们墓前,絮叨着我在西夷的战况,也恕叨着阿欢和温纪安。
温纪安就默默的陪我坐着,什么话也没说。
他安静的太久了,我忍不住问他:“你想不想去京城,那里有恢宏的皇家寺庙,有得道高僧,藏经阁里有从西方传来佛经孤本,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的,我外祖父与住持交好,可以让你借阅。”
他抬起漆黑的眸子望着我:“我不想去,也不想学什么佛法。”
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为什么?”
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才说:“我想带你去漠北见见我的师父,顺便告诉他我不能继承他的衣钵了,让他再收个聪慧弟子。”
小和尚这一顿大喘气,让我死去活来的,我缠着他问:“你说是要娶我吗?哥哥们可都听着呢,可不许反悔。”
他又红了耳根,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是被温纪安背回去的,短短半个时辰的,我在他的背上做了一个三年来最香甜的梦,二哥二嫂还在,我穿着大红喜服,红绸的那头是温纪安。
只是梦还没做完,半路便有亲卫来报,说是皇帝身边的张大监亲自来宣旨了。
皇帝命我和张随押解西夷王族班师回朝,即刻起程不可耽搁,我知道周家人是惯常卸磨杀驴的,可这未免也卸的太快了些。
我正疑惑怎么没提温纪安,正想着张大监又笑眯眯拿出一份圣旨,竟是单独给温纪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