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渐渐暧昧，药膏似乎起了作用，火辣肿痛消退，取而代之是清清凉凉，周知璟感受着身后那双手的温度，身子也有些燥热起来。

他正要开口，身后的手停住，皇帝替他盖上薄被，起身走了出去。

周知璟疲惫地闭上眼，他想，他们这样算什么？哪有臣子歇在皇帝龙床上的？哪有主君亲自给臣子揉伤的？更别说伤在那种地方…

那一晚，他分明来过，为什么又不愿意承认？那他们现在算什么？你既然决定推开我，又为何对我如此……

脚步声在面前顿住，一侧床榻下陷，似乎有人在旁边坐下，这种地方能悄然无息进来的，除了皇爷又能有谁？

周知璟疲惫地睁开眼，皇帝端着一碗粥，用小勺舀了一点，放在嘴边吹了吹。

周知璟别过头，拒绝的姿态很明显。

皇帝柔声问，“还在同朕赌气？”话中里带着几分无奈，没听到回答，皇帝又道，“别闹了，乖，跪了两个时辰，饭都没用一口，可还扛得住？喏，这粥是朕特意让御膳房为你熬制，知道你爱吃。别闹脾气了，乖乖吃点。”全然是哄小孩的语气。

赌气？是了，大概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孩子。也许他对我，疼宠也好，训诫也罢，不过是兄弟之情，或许真的是这样。对待小孩，自然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恩威并施了。想到此，周知璟心里就像灌了一大壶醋，又酸又胀。他麻木地张开嘴，把自己当成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弟弟，接受来自皇帝兄长的疼宠。

皇帝耐心十足，一勺一勺将粥喂给他吃，平心而论这粥香气扑鼻入口即化，对于又饿又累的周知璟而言诱惑力是非常大的，他不知不觉就用完了整碗。

皇帝搁下碗，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嘴，周知璟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挨了打又不是残了，何至于此？而且他也不是头一回挨皇爷收拾了，从前还有挨得更重的时候，也不曾有这样的待遇，周知璟想不明白。皇帝似乎很享受拿他当小孩照顾的感觉，他又喂周知璟吃了两块点心，替他擦嘴净手，自己坐在床边将人揽在怀里趴着，周知璟一方面觉得别扭，另一方面又很享受这种被放在掌心疼宠的感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何况这个人是他爱慕的人，纵然他的心再烦乱，他的身体丝毫不抗拒对方的触碰，而且在塌上趴久了确实累，靠在皇爷怀里要舒坦很多。

突然，周知璟的身子僵住，皇帝轻声问，“还疼吗？”

周知璟摇头，维持已久的冰冷面具差点崩溃，那手往哪里放……真不用揉了皇爷，这点伤已经不疼了。

宽厚的手掌在他身后拍了拍，“朕不会害你，此案牵扯甚广，不让你管是为你好，朕答应你，朕会严惩贪官，还湖州百姓一个公道。你只需相信朕不会害你，永远都不会。”

这便是皇爷的解释吗？他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你不愿意成婚，朕不逼你，你想永远留在朕身边，朕也遂你的心愿。倘若有一天……”

“好，臣谢皇爷恩典，”周知璟连说了两个“好”，他觉得呆在这个人身边他没法拒绝，没法保持冷静，他真的愿意以臣子身份陪伴他一辈子吗？若是以前，周知璟的答案是肯定的，如今他却不愿意了。他没法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个人宠幸其他女子，没法看着这个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他像以前那般相处，哪怕他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但人有时候很贪心，仅仅是偏宠已经没法满足他了。

他周知璟眼里容不得沙子，要么对方成为他的人，要么他就此远离对方。

皇爷（得意）：享受养孩子的感觉，自己打的自己哄。

小周大人（嘤嘤哭泣）：他拿我当好弟弟

ps，小周大人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攻哈哈哈，目标远大让皇爷成为他的人

《锦衣卫》第五十三章 痴缠

周知璟怒气冲冲入宫，被皇爷三两句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第二天醒来才觉得自己就跟那没定性的登徒子一样，被美色所误。实在丢脸，于是趁着皇爷上朝灰溜溜回府。

周知璟回府便泡了个澡，身后的伤虽然还有点痛，但没有硬块，只是有些紫色瘀点，以及……几个明显的手掌印，合着皇爷在他身上练铁砂掌是吧？

湖州一案最终交由刑部审理，没出两日便传出原湖州知府在刑部大牢自缢的消息，周知璟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却仍然觉得愤怒。皇爷让自己相信他，这便是他给的交代吗？

湖州一案其他人等被判斩立决，行刑那日，周知璟在人群中看到了齐枫，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朝他拱手致谢。晚间周知璟和齐枫找了家酒肆喝酒，一个大仇得报，一个满腹愁绪，两人都喝了个烂醉。

在湖州知府死后，齐枫将他的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周知璟听了都不得不朝他竖起大拇指，实乃狠人。更让周知璟佩服的却是，齐枫报仇之后一改往日的疯癫样，埋头苦读，不久高中进士，之后留朝为官，乃史上赫赫有名的清官，却一生未娶。唯一的污点便是同他收养的孩子不清不楚，若是有人看到他的养子便能明白一切，那个孩子太像当初的陆泽了。此乃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周知璟醉酒之后并未回府，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皇帝近日政事繁忙，加之饮了些茶，晚上并无睡意，仍在养心殿处理政事。实际上当今天子极其勤勉，既不近美色，也不好享乐，唯一的爱好便是习武，因此精力充沛异于常人。

皇帝武功高强，自然耳聪目明，忽听得殿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唤来刘太监，刘太监面有难色，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脚朝外走。

只见一道身影飞奔过来，而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那人影如风，速度特别快，身后几个侍卫几乎都追不上他。

那人落到皇帝面前，一个飞扑扑到皇帝怀里，皇帝一只手接住他，一边问，“发生了何事？”

为首的侍卫跪下请罪，说周大人带着腰牌连夜进宫，他们不敢拦，只能在后面追着。事实上却是，小周大人乃是陛下面前红人，虽然这翻墙进宫的方式诡异了点，他们却不敢揣度圣意，而且想追也追不上啊，又不能当刺客处置。且不说小周大人身上有御赐之物，便是没有，他们也不敢伤对方丝毫啊。

皇帝只道今夜之事不可外传，否则人头落地。众人见皇帝如此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散去。

皇帝的目光转到面前之人身上，脸色阴沉了几分。面前的青年看着目光冷寂气质清冷，似乎和往常一样，不熟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不同，但熟悉的人一眼便能发现异常……皇帝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殿。

青年身上一股酒味，一只手捂着衣服，一只手推拒，嘴里嚷嚷，“别啊……喝，齐兄，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齐兄？皇帝面色愈沉，手上愈发用力，竟一把将青年衣服撕开。

“这哪来的兔儿爷这般粗鲁……唔，齐兄，我们没叫小唱啊……”周知璟歪着头呢喃，似乎醉得不轻，皇帝冷哼一声，都会喝花酒了？都知道叫小唱了？在湖州别的没学会，这些倒是很会啊。

刘太监在一边听得擦汗，这小周大人也太胆大了吧，单夜闯皇宫这条，陛下就可令人将他就地正法。现在倒好，竟拿陛下当兔儿爷调戏起来。不过别人不知，刘太监伺候皇爷多年，对天子的心思倒是知晓几分，正想着出去避避，就听皇爷吩咐准备一桶水。

刘太监心想皇爷该不会想把小周大人给浇醒吧？细想又觉得不可能，便着人准备好热水和浴桶。

皇帝将醉鬼外袍扒掉，已经出了一身汗，醉鬼非常不配合，像被非礼的良家妇女一样捂着衣裳，皇帝索性将青年扔进浴桶。青年一进浴桶就往外爬，被皇爷推着坐了进去，青年嘴里嚷嚷着不醉不归继续往外爬，如此几次之后，殿内浴桶周边都积了一摊水。皇爷终于不耐烦了，将人翻过来摁在浴桶上，朝着挺翘的臀部啪啪打了几下。

雪白的里衣湿淋淋贴在身上，那中间的弧度极其诱人，将圆润饱满的两团都勾勒出来，高耸的两团轻颤，皇帝只觉得有些燥热，他放开青年，背转过身。

“皇爷？”青年吃痛，有一瞬间的清醒，又似乎在梦中，那个熟悉的背影……这是在做梦吧？青年站起身伸手，将皇帝拉了进来。

皇帝只觉不妥，并不知背后之人动作，直到一股大力袭来，一时不察竟被醉鬼拉了进去。索性衣服早已湿透，皇帝便半推半就进了浴桶，谁知醉鬼竟不老实，双手抱着皇帝的脖子贴了上来。

皇帝一把将人推开，他的手由于忍耐有些几不可察的颤抖，“周知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皇帝怒气冲冲质问，而他这一声质问却宛如砸在水面，激不起半点涟漪，青年歪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周知璟只以为在做梦，这样的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真实。他想，在梦里你竟也打我、凶我、拒绝我？平时便罢了，梦里我怕什么？这般想着，便再度贴了上去。

“皇爷……”原来是共浴，梦里自己倒是挺放得开的。

周知璟凑上去，将心中想了很久的人抱住，在对方颈边呢喃，将这些时日的委屈都倾诉了出来。

皇帝终是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腰。

“皇爷，你就知道罚我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