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毕竟是前任理事长配偶,曾经的第一夫人,能不好看吗?”又一学生插入话题。
而从林隅眠下车的那一刻起,人群最后的alpha始终握紧拳头,以此克制自己不要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被人发现异常,和所有人都在感叹林隅眠的外貌不同,alpha最先注意到的,是omega不同寻常过于苍白的脸色。
眼见林隅眠朝那片蔷薇花丛走去,人事经理也随同公司总经理跟在其身后,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顾虑,alpha转身匆匆离去。
“这片园林被培育得很好,尤其是蔷薇。”林隅眠环视一周,开口夸赞。只是声音透着几分虚弱,好在语气平缓,没叫人发现太多。
他于去年年底被确诊为癌症。
报告出来时,林云川最先哭出声,陆赫扬则是在一旁反复查看数据,甚至看到一半忽然递给许则,仿佛不愿接受一般,需要专业的医生亲口得出结论才能相信。
许则看完没有吭声,只是出门去打电话,林隅眠知道,应该是联系195院相关门科的医师们去了。
但对于这样的结果,林隅眠反而无比平静,他抚摸林云川的长发,又看向陆赫扬,笑着说:
“早年我曾做过三次手术,加上凝血障碍,这些年又操心无比,能被诱发癌症很正常。这一生,别无遗憾……云川,赫扬,坦然接受吧。”
林云川已经哭到说不出话,其实她和陆赫扬清楚,怎么会毫无遗憾呢?
自十年前陆承誉失踪后,林隅眠肉眼可见地颓靡、枯萎下去。尽管表面如常,可作为子女的他们,尤其是见证过林隅眠与陆承誉早年伉俪情深、琴瑟之好的林云川,太能够理解omega爸爸的所有矛盾心理。
恨他,又恨不了他。
她那时候才意识到,或许他们离开了陆承誉算解脱,但对于林隅眠来说,也许并不是。
十年,整整十年,陆承誉真的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林云川又有些“恨”他了:
“如果没死,为什么不来找爸爸,如果死了……不,你怎么会舍得死呢。”
“不是最舍不得爸爸了吗,你怎么会死呢……可是你到底在哪呢?”
于是不甘心放弃的林云川,让秦砚联系之前写文时熟悉的出版社朋友和新闻传媒专业的故交,让“十年茫茫,寻找前任理事长陆承誉。”的话题再度回到大众视线。
新闻稿最后,透露了理事长配偶林氏的现状,正在某私人医院接受治疗,初步估计,最多再活一年。
她是恨过陆承誉没错,但她也是林隅眠的女儿,在omega爸爸生命倒计时最后,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如果没死,看到新闻的陆承誉不可能忍住不来找林隅眠。
可所有人都忘了,包括林隅眠。
陆承誉那样的人能做出提前卸任的事情,就已经说明在alpha眼里,他认为:消失或死亡,是能够带给恨他的人诸多幸福的最好渠道。
因此,城市人声鼎沸,春城鸦雀无声。
甚至小镇人们的生活乐趣,依旧是讨论那个一条左胳膊残废的可怜alpha。
看着有些熟悉的修剪风格,林隅眠不知为何,内心浮起一丝怪异的情绪。他俯身继续仔细察看,确实花枝修剪的角度都像极了林隅眠。
“这片白蔷薇,归谁负责?”林隅眠转头问道。
人事经理抢先回答:“我们这儿的一位老师傅,来了有十年。当年就是看他的修剪风格和您有些相像,加上有条胳膊残废,所以优先录取了他。”
抓住关键词胳膊,omega一时间愣住,随后又看向那片蔷薇,
好半天,才颤着声确认:“姓陆?”
“不是。”人事经理摇摇头。
心被高高悬起,又重重落下,林隅眠突然失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笑自己如此异想天开。
不料,人事经理又道:
“叫李雨。”
“我们都喊他老李。”
简短的两句话长久没得到回复。
人事经理疑惑地站在原地,在他眼里
omega方才还在准备继续俯身欣赏挑选的背影,此刻彻底僵住不动,抚摸那朵蔷薇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良久,林隅眠才找回声线:
“带我去见他。”
员工宿舍离花园并不远,尤其是每年都被评为“先进个人”的alpha,受奖励,他的单人宿舍离得最近。
刚到宿舍区一楼,林隅眠便远远看见,穿着朴素蓝黑格子衬衫与牛仔裤的alpha,正俯身为几盆蔷薇盆栽浇水。
戴着黑色工作帽与黑色口罩,却没戴眼镜。重名的人太多,这么多年其实林隅眠不止失望这一次,正准备离开
可人事经理的那一句随意感叹,忽然让林隅眠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老李工作挺认真,就是有点太认真了,不仅指定培育白蔷薇,还自己养了几盆,每天下班继续照顾这类品种,仿佛不嫌累一样。”
人事经理的话盘旋耳边,经久不去。
林隅眠定了定,才沙哑开口:
“陆承誉。”
已做好心理准备的alpha并没有意外他们的到来,他摘下工作帽,简单地拨弄好头发,又取过湿毛巾擦干净手,这才摘下口罩,侧过头。
从陆承誉摘下口罩那一刻起,人事经理便瞪大双眼,惊讶地微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看错吧,失踪十年的前、前任理事长陆承誉,居然是李雨?!
眼看二人之间气氛不同寻常,人事经理干巴巴地笑了声:“林董,有需要致电,你们聊……”随后飞速撤退,赶忙去提醒那些曾经开过玩笑的员工们,最好、马上、现在、立即写一万字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