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人员以为是什么小礼物,倒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收下。他并不是被陆承誉因公谋私拉过来无偿做这些事的,陆承誉给予自己以及所在的研究所很多实在的好处,正因为如此,他每次检查都尽心尽力。

出了病房后,科研人员才打开礼盒,被惊得瞬间合上,下意识左右环顾了圈,便妥帖地放入公文包里,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心里忍不住叹道,年纪轻轻快速升到市长之位,却听不到任何民声异议,这与背后omega的圆滑处事、人情达练离不开关系。也难怪陆市长像藏份宝贝一样将发妻藏匿得如此之好。

政/客的配偶如果没有同样的政/治敏/感度与不相上下的“交际”能力,这位政客绝不可能走长久。官/场,就是座比谁更会左右逢源的戏台。

晚上8点,林隅眠接到了陆承誉的电话。电话里两人聊了聊身体的恢复情况,陆承誉那边貌似还在某场宴会中,听画外音里,有人在邀请他前去大厅。

“去忙吧。”林隅眠笑笑。

“外交部副部长竞选9月在即。”陆承誉并没有着急挂电话,而是瞥了一眼秘书后,扬手示意对方噤声。随即继续对林隅眠缓缓解释道,

“何议卸任后,陆鸣霄动用人脉将陆家一位旁支推举上去。为的就是提前将外交部部长之位掌控在陆家这里。今晚设宴初衷,一是庆祝新部长任职,二是透露我会就任副部长的口风。”

“除此以外,陆鸣霄想给外交部里的其他几个政/派一点提醒,他的最终目的是,副部长就任期结束后,推选我立即衔接成为下一任新部长。免得有些人白费心思,或者,甚至没眼力见地还上赶着挤进去。”

三楼外置露天花园里,成簇成朵的绿植都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簌簌声穿过alpha低沉的嗓音,连带着将出口的字句都刮到模糊而嘈杂“不管是副部长还是部长,联盟外交部的天,只能有一个。”

只能是陆家。

静静听他说完,林隅眠没有多说别的。这场宴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事已至此,陆承誉不可能长时间屈居于首都市长之位。进入联盟政府体系是每一个陆家人必经的道路。

“……嗯,那就,注意安全吧。”林隅眠顿了顿,说,“需要林家或顾家出面,告诉我。”

陆承誉轻轻笑了声,没有接过这句话尾,而是问omega明天大概几点出院,他派人来接。

“8点左右。”林隅眠回答。直到后来二人又低声说了些日常亲昵的私语,omega才脸颊微红地先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快要8点,林隅眠亲自前往育儿室准备接走赫扬。

呆在育婴箱里的小alpha,仿佛心灵感应知道林隅眠要带他回家一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发出几下短促又兴奋的,奶声奶气的嘤咛声。

看他笑得眼睛都成了一对弯月,omega心里一阵柔软,轻轻将脸庞递过去与幼婴的额头贴了贴,随后吻了下小alpha的额头,轻声逗他,“跟爸爸回家咯。”

赫扬还是笑,哼哧哼哧几声,算作应答。

正抱着赫扬打算走向门处,忽然门被推开,一大群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记者或者是采访者,扛着摄影机与话筒冲了进来。镜头仿佛刻意避开林隅眠的脸庞,却直直对准他怀中的陆赫扬。

情况突发,林隅眠根本没有时间缓冲,等反应过来后,闪光灯,相机定格咔嚓声此起彼伏,陆赫扬的正脸早已被拍了多张。

受到惊吓的小alpha瞬间哇哇大哭,一时间兰姨最先反应过来,挡在二人前面,推搡开想要靠近的记者们,同时大声呼喊被众多记者挡在门外保镖进来保护。

身旁的护士也大声阻拦,质问他们是怎么私自闯入这一楼层。该楼层仅对政商有头有脸的人物开放,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

林隅眠脸色煞白,只慌忙用手挡住陆赫扬的脸庞,耳边是众人一句接一句急促地询问,

“市长夫人您好,请问移植人造生/殖/腔后身体康复如何?”

“您怀里抱着的是联盟第一例,由体内人造生/殖/腔孕/育而成的婴儿吗?是市长的孩子对吗?”

“能否谈谈,您自愿成为体内移植人造生/殖/腔第一个志愿者的感想?”

“陆市长于明年即将竞选外交部副部长,您认为人造生/殖/腔的科研成果足以成为陆市长竞选成功的关键因素吗?”

omega眼神骤变,脚步不稳,向后退了半步。此时的他俨然处于风暴中,孩子的哭声,记者的喋喋不休地询问,身边人的斥责、怒骂声都像一波又一波的风浪将他推挤、拉扯。

“砰!”保镖掏枪向空中打了一发,立即制止了混乱一片的场景。

记者们这才暂时停止对市长夫人与市长次子这炮轰一般的无休止骚扰,林隅眠见状立即在护士与兰姨的掩护下匆匆离开,疾步奔向电梯,手发抖着按下1楼。

在电梯里,林隅眠喘着气,单手环抱快哭到断气的陆赫扬,一边拿出手机拨给陆承誉。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留言……”

挂断,再一次拨号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留言……”

不死心,继续拨打第三次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留言……”

右手脱力般地垂下,他才想起来。陆承誉此时应该在另一个联盟国代表首都参与会议,会议离结束还有将近两个小时。

他又拿起手机,语气微颤地给陆承誉留言,“不知道哪里来的记者,把我和赫扬拍下来了。我应该……应该没拍到。但是……”

咽了咽干涩的喉部,看着哭到满脸通红的陆赫扬,林隅眠自责地说,“赫扬的正脸被清清楚楚地拍下来了……”

这是位处政坛的阶层最忌讳也最害怕的事,一旦配偶与子女长相未保密,极易成为政敌今后拿捏的一块把柄。他们会借由所保存的资料,不断打听追踪高官配偶与子女的下落。除了政敌,还有一些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也有可能借此实施犯//罪行为来勒/索敲/诈。

“太突然了,我,我没有保护好他……”艰涩地说完这句留言后,omega颓废放下手机,后怕、懊悔、气愤自己当时为什么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

停至一楼,电梯门打开后,隔壁电梯里走出兰姨与两位保镖。记者们没有跟上来。

将赫扬交给兰姨,林隅眠脱下开衫暂时遮挡住他的脸庞,只留下半张脸用于呼吸。

像是哭得累了,小alpha哭声渐弱,只留轻微地抽泣声闷在衣服里。林隅眠被他哭得内心也涩痛无比,只能一遍又一遍轻声哄着。

一行人步履匆匆,迅速坐上陆承誉安排好的车返回陆园。

在车上,林隅眠强撑冷静,仔细复盘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切。

最后那句提问,涉及到陆承誉明年的竞选结果,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