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有革-命-精-神开始上蹿下跳。

学生们,开始纷纷扬扬地要求加入红小兵。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整日不是要检-举-这-个就是-批-斗那个,开口闭口都是口号。

其实红小兵也分三等的,第一等的,一般都是又红又专的军干子女;第二等的,都是贫下中农或者工人出身;第三等的,非前两类,当然也非黑五类成份。

就像曾继红这类人,如今还没有被扣帽子,如果积极一些,主动一些,也可以成为第三等,说是红小兵,却不能行使红小兵的权力;好像跟班一样的小炮灰小角色,跑跑脚罢了,好处没有多少。

曾继红的同学大部分只能属于这第三等,他们一门心想着要证明自己的赤胆红心,宣传红思想,整日打了鸡血般,到处等着揪别人的小辫子,好立立功,求表现!

曾继红觉得政-治家们挺能折腾的,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掰扯可以扭曲。

当时,领导人发-动-文-革-真正目的:是要对封建文化中的糟粕进行一次大变革,比如说:重男轻女、三妻四妾、裹脚、买卖妇女、童养媳等迫害女性的腐朽封建思想;剥削阶级,官僚主义、走资派等腐朽的封建思想;……等等,打破常规,反-动-革-命,是要进-行大改-造,要让朴素和善良地人民发出声音,成为国家真正的主人!

慢慢地,渐渐的,演变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变成了整-人、铲-除-异-己等等邪恶的浩-劫。而人们也被从日常生活秩序的规行矩步中拽了出来,受了催眠似的,在暴力残害面前变得懵懂麻木,束手就擒,逆来顺受。

唉,她曾继红想这些干嘛,自己想得也不一定是确定的,在这个时代下保护好自己就是一种成功!十年磨一剑!

快进教室时,莉莉从女厕出来,叫着一声:“继红,你去哪里吃午饭了?”

“小树林啊!”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天天问一遍,是不是恨不得全上海人都知道曾继红家穷,自己带粗粮,没有钱与粮票吃食堂吧。食堂的大锅饭有什么好吃的,猪食一般。不过,如今莉莉的大哥成了红小兵的小队长,牛气的很。

“唉,没人陪我吃饭,总是想起你来,就问一问。”莉莉走近曾继红挽着她的胳膊撒娇的道。

“语录背熟了吧?”曾继红果断的转了话题,如今的上海,反-动-派十分迅速地下了指示不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得熟背语录。那有些人不会背咋办啊?呵呵,不会背的就不能外出。因外出碰见红卫兵要阻拦,让你背诵,如果不会背诵是绝对不让你走的。什么带走给你上上课之类的?想出来啊,难喔!至少得脱一层皮。

前几天,曾继红骑着自行车路过一处弄堂,那边几个孩子在吵架,居然也是用语录对嚷。

“嗯,昨晚大哥盯着我背,不背完不让我上床睡觉。”莉莉娇滴滴的报怨着,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啊!

“……”唉,不知下午能不能正常的上课。说是学制改革,可是目前还是读着过去的课本,只是书本上的某些课文不让读了,必须用浆糊死死地封住。

当时,有大胆地同学不解地问老师:为什么?老师说:这是上面的指示,说是毒草。同学们越发地不明白,七嘴八舌地追问着:以前大哥哥、大姐姐们读这课文不是毒草,为什么临着我们读时却变成了毒草呢?

这些问题当然老师也无法回答。后来老师逐渐地就不按书本给我们讲课了。基本上就是读报纸,看新闻。,别人不知道,在曾家,曾爷爷自己盯着孙女,给她上课。

“继红,我跟你说啊,我上次找我哥啊,看到他的班长,好帅啊,他已经是党员了呢?”莉莉用梦幻般的口吻说起。

嗯,思春啊!没什么,小儿科啦,她已经下手了呢。曾继红思忖着。

莉莉见曾继红不接腔,也不见怪,还是接了下去,道:“他家是贫下中农出身,‘根正苗红’。”

泥腿子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曾继红腹诽着。

“下午,你和我一起去报名,参加红小兵吧?”莉莉悄声道。她要追随着他的脚步,与他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成为革命伴侣!

曾继红转头瞄了眼羞羞答答的莉莉,问道:“你家人同意了吗?与家里商量一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特殊情况,两个老人得照顾好,不能给国家造成负担。”含含糊糊的推脱着,说不得真话。

“嗯,那我去找别人去了。”言罢,快乐地蹦跳着走了。

曾继红暗暗吐了口气。

如今,她也算是勾搭顾东辰成功了!顾东辰如今与她家搭伙吃饭,他每月领地粮食蔬菜副食品以及煤球放在一楼给奶奶,算是交了早餐与晚餐的伙食费给曾家。

这样一来,顾东辰早晚餐皆与曾家人同桌吃饭(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后与爷爷下下楼说说话。

曾继红打听到了,他是领民-警工资标准八级60元,粮食55斤,外加一些津贴福利,比如说,什么什么稀少票据啊。目前最稀罕的就是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这三种曾家多有,曾继红空间也有,不过因曾家有,她就没有取出来了。之前,缝纫机是曾妈妈在用,从她离开之后就是曾继红在用了,曾奶奶厨房里的活儿不错,不过针线活儿不大好。

到家时,在门口遇到了张承安,他与曾爸爸同龄,初中高中是同学,大学时,张承安成了曾爷爷的学生,而曾爸爸报考了别的重点大学;就因这一层关系,张承安与曾家的关系十分好!当时,他发现曾教授没有来学校报到(当年他留了校),一打听,曾教授办病退了,便急急地来了曾家,了解到天佑夫妇不知所终,前一年曾家女婿也如此。

“张叔叔好!您来陪爷爷说话啊,干嘛不留下吃饭啊?”见了一身中山装的张承安,曾继红下了车,问好。

“妞妞好啊!家里还有事,有什么困难来找叔叔啊?”张承安笑着道。内心十分苦涩,之前见曾家那些古董字画外国书藉一点点的消失,觉得十分痛惜,如今却是好事,至少没有在自己眼前烧掉砸掉。

“好的,谢谢叔叔。有空常来啊。”

“嗯,好的,你进去吧。”

张承安回想着刚刚同曾教授说的话:‘文-革’一开始,学校就‘停课闹革-命’,学生组织‘红小兵’,高举‘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大旗,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上边’的号召,组织‘革-命-造-反队’。可是,不过短短数月,发现原来我们自己竟然是‘革-命对象’,是‘革-命的靶子’,这能不使人大惑不解,十分震惊吗!

曾教授叹息着,最后才吐出一句话:承安,慎言啊!你是天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在这一场运动中出事!你的成分不错,这污水是泼不到你的头上。

他难以置信地问:不管了吗?

曾教授喃喃地道:这是过程,不是结果!一切会结束的!

第九章()

1967年,春

全国一片乱象!

学校里,老师让学生们拿起毛笔在旧报纸上练习写批判稿,写好之后,可张贴在校院墙上,供人阅读!

学校外,红小兵胆大妄为地冲击寺院、古迹,捣毁神佛塑像、牌坊石碑,查抄、焚烧藏书、名家字画,取消剪指甲、美容、摩面、洁齿等服务项目;砸毁文物,烧戏装、道具,勒令政协、民主党派解散,抓人、揪斗、抄家,从城市赶走牛鬼蛇神,禁止信徒宗教生活,强迫僧尼还俗……等等。

各校之间,甚至打擂台似的相互竞赛,看谁的花样翻新出彩。

没有受保护的文化遗产,没有受保护的私人财产、私生活领域,没有受保护的人身自由(连老人的胡子都当成四旧来革除),破四旧成了践踏法律、肆意妄为的绝对律令、通行证件、神符魔咒。

当然,这些活动在一些地方引起了反弹,工人、农民、军人与红卫兵发生冲突。

可是,中-共-中-央批准、转发公-安部一份报告《严禁出动警-察-镇-压-革-命-学-生-运-动》。

当时,面沉如水地顾东辰回来与曾爷爷说起这事,提起其中有几条规定:

“不准以任何借口,出-动-警-察干涉、镇-压-革-命-学生运-动”;

“重申警-察一-律-不-得进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