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倒显得咱们有多不讲卫生似的。”
“放心,她跟大家之间空着一个位置呢,她说自己有洁癖,见不得什么,闻不得什么的……”
“这样不合群,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不会有她的份。”
“还说呢,去年就一个女知青的名额,被那个激进分子得了去。”
“人家有县城革委会的背景,咱们可没有……”
这个屋,本来是八个女知青睡一个炕,嫁出去一个长得最美的,在去年又送出去一个工农兵大学生。
让剩下的几人,心气不平。
付雁兰不知道两个北京女知青正拿她的那点事八卦呢。
她在鱼饵上加了一滴灵池水,诱了两条有四五两重的鱼上来。
一边的戴程仁接过鱼,沉默地去一旁清理去。
而邵家兄弟正在那边烧火呢,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吃多少多觉不够的年龄,在有一回遇到他们喝鱼汤后,便赖上他们。
是领导孩子,不管是付雁兰,还是戴程仁,心底是十分乐意的。
戴程仁,是付雁兰在谈的男朋友,他生父姓程,是个文化人,他去世的祖父也是个文化人,听说他祖上出过几位秀才。
戴程仁的生父并没有死,他姓程,程父是位十分清高,颇具才气的文人,本来是复旦大学的教授,在1958年被划成了右、派分子,就辞去了教授之职,目前在上海附近的干校干着他不擅长的农活。
他母亲是个‘觉悟颇高’的中学语文老师,见势不对,立马收拾行李与程父离婚。
为了不让孩子受生父的影响,对外说前夫去世,带着才11岁的戴程仁回了北京娘家,不出三月就带着他再嫁给一个工人,自己也进了工厂厂委。
戴程仁继父,姓戴,继父家里有两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姐姐,后来妈妈为戴家生了两个弟弟。
不过继父与妈妈便没有厚此薄彼。
两个姐姐不爱学习,初中没有毕业就进了工厂,如今都已经嫁出去了。
他爱读书,老实的继父很高兴。
“阿兰,给。”带着一付眼镜的戴程仁高高瘦瘦,温文尔雅,高鼻梁,薄嘴唇,有着天生晒不黑的白皙皮肤,一眼便瞧出,他是个读书人。
戴程仁三岁开蒙,五岁便开始习大字,七岁入学,他的文化造诣颇深。
他说:与生父分别时,生父对母亲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他读书。
他平常不是一个爱说话的男人,除了爱谈学习讲故事,付雁兰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选择我?”
戴程仁一本正经的道:“因为你晒不黑。”
付雁兰一噎,接着回忆,好像真的是在69年的农忙过后,戴程仁便过来找她说话。
当时,好像真的只有她与戴程仁晒不黑,她是有金手指之故,戴程仁是天生的。
付雁兰刚接过用搪瓷缸盛着的生鱼片,那边邵氏兄弟便高声喊:“雁兰姐,水开了。”
“哦,来了。”付雁兰先将瓦罐里的几把精米搅了搅,才小心放鱼片进去。
“你怎么又放了精米进来。”戴程仁小声说她,精米多难得啊,还是付家在千里之外寄过来的呢。
“没事,你干农活累了。”付雁兰笑笑。
她在这里,对家里的帮助比在家里还要大些,比如每次农忙过后,就会寄细粮回家,比如每个季度会去邮政局汇款60块回付家,这是雷打不动的。
因此,付家对她也十分大方,有什么可以久放的干货干菜就寄给她。她每回收到包裹,就会放些好米、好面粉进来,对戴程仁说是家里寄来的。
戴家有了两个小儿子,对这个大儿子再好也是有限的。
戴程仁每年会寄一百块钱回戴家,可是戴家从来没有寄过东西过来。
戴程仁每年还会瞒着旁人寄些吃的回南方一熟人家里,让对方送给他的生父,他说父亲一个人不容易,东西不多,但是儿子的一片心意。
233.第十七章()
这年代, 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碗筷,要是谁家小孩子不小心打碎了个碗碟,准要遭一回父母的打。
四个人早已默契的各自带上自己的搪瓷缸或是饭盒,付雁兰不扁不移的将瓦罐内不多的精米鱼片粥平均分成四份。
她向来不会做自己少喝一口, 让男朋友多喝一口的事情。
花了近一小时熬成的精米鱼片粥, 不过三分钟就入了四人之腹。
“真香。雁兰姐,下回什么时候再吃啊?”邵建北将饭盒舔得干净后, 又开始期待下一回。
“下周吧。”付雁兰笑道,关键是湖里没有那么多鱼给她霍霍。
不过加了点盐,倒会有多好吃,只是大家长期吃粗粮之故。
邵氏兄弟没有留多久, 便嘻嘻哈哈的回家了, 邵团长的住处与知青们的住处有点几百米的距离,如今可没有路灯这玩意, 今晚夜空又只挂着一弯小小新月, 以及几个远远的星星。
付雁兰还是不放心的多嘱咐一声:“一直回家, 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邵家兄弟边应着边跑开了。
留在原地的付雁兰与戴程仁, 就着那点点火光相视而笑,他们自然而然地手牵着手,依偎在一起。
“程仁,你说邵团长知不知道东子与阿北跟着咱们混吃?”付雁兰趴在戴程仁曲起的膝盖上懒洋洋道。
程仁是男朋友十一岁之前的名字,他要求自己这样称呼他, 他说:当时他不想改姓的, 可是母亲十分坚持, 后来她独自去派出所去给他加了戴字,回家时还与他玩字眼,说:你说不改,就没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