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奶奶,大哥要娶老婆了吗?”

“先看看人再说,大哥在下地呢。”

祖孙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王奶奶将和好的面团放着四四正正的面板子(一种厨房用品,是做面食时用来和面的)上醒着。

等客人一来,让孙子用‘擀面棒’压碾面团,压碾地薄而平的,到时用刀轻轻一划拉,一拉一甩,再下到正开的汤水里。

厨房梁上还挂着几条腊肉与腊肠,王奶奶切了一大块下来,和青菜一炒就是一大盆,可以端上桌下饭,也可以加在客人的面条碗里。炒了土豆青椒,炸个花生米,再杀一条鱼,煎几个鸡蛋。可以了,可以接待客人了,县城来了领导也是这样吃的。他们还能粮票油票呢!说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晚上。

萧哲没有空手前来,受到了王家人热烈欢迎!

他送上妈妈强塞在他包裹里的麦乳精,这玩意儿他不爱喝,可妈妈生怕他在农村受苦,缺营养。

餐桌上,宾主尽欢。

萧哲觉得这一顿是离开家之后,吃得正畅快的一顿,比国营饭店还合他脾胃。特别是王奶奶特特为他下了一海碗面条,还加了鸡蛋腊肉青菜干笋等配料。

饭后,奶奶拉着萧哲问起京城里的哪哪的老胡同是不是依旧如初?十分怀念的神情!萧哲不忍告诉老人家那些老胡同让红小兵给破了四旧,又是改名又是砸又是烧的,损失很大!

王奶奶讲古讲的尽兴时,便开口道:“孩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只管跟阿奶说,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不容易啊!”

萧哲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请奶奶帮忙做两身下地穿的粗布衣裳,不必做的太精细,能上身干活就行。

收音机前的王兰兰听到,没有多想便接口:“我来做吧,奶奶眼睛不好。”反正有了裁缝机,做两件不讲究的男装也是极方便的事。

闻言,王奶奶笑眯眯的点头同意。

“那先谢谢兰兰妹妹了!现在给我量一量尺寸着,扫盲班快要开始了。”萧哲也不客气,瞧了眼手腕上的表,又抬头瞧了瞧她,瞧着她的眼神总是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

“好啊!”王兰兰起身,取了与裁缝机配套的软尺,到了萧哲跟前,示意他起身。

萧哲乖巧地起身,立正,两手伸直,十分配合!

给他量身时,与高她一头的萧哲一靠近,有别于哥哥们的气息扑面而来,令王兰兰有些莫名的脸红,心脏蓬蓬的跳,这是少女荷尔蒙作祟吧!

不管如何,王兰兰是与男人接触多年的女人,很快调整心思,一板一眼的量起来,衣长,袖长,胸围,腰围,肩宽,裤长等等。

萧哲低声瞧着小姑娘围着自己忙碌着,瞧着眼前的灵活小巧的手,很小,十指纤细,细-腻-滑-润如同丝绸,‘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出来的,这双手他可以用自己的手掌将她包裹起来,如此一想,掌心仿佛就有暖烘烘的一团。

萧哲脸上也微微有点发热,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如果不是村子里没有通电,只有昏黄的煤油灯照出一团光亮,他真怕被人察觉,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可以了吧!?”

“可以。星期天开工,当天晚上就可以来取衣服。”王兰兰将尺寸记到了纸上,抬头一笑,道:“星期天之前,将布料来过来吧。”

“好的,没有问题。”萧哲再次看了看时间,真的到时间了,道:“那我先回去了。谢谢兰兰,谢谢阿奶!”

在旁边抽着烟抽的王爷爷开口:“小保,你用手电筒送送萧哲同志。”手电筒用电池,平常舍不得用的呢。这是大队里的东西,不过大部分都是王支书在使用。

王奶奶乐哈哈的开口:“星期天过来,阿奶包饺子给你吃。”这么精神的小伙子是她小老乡呢。

第十三章()

夕阳西下,天边飘着大朵大朵地火烧云,红彤彤令人心生向往!

干净整洁的萧哲立在王兰兰楼房窗口下方,低低地喊着:“兰兰……”此时此刻,王家唯有阿奶在后院棚子内喂着家禽,王家的家禽养着多,叽叽喳喳地,阿奶又有点儿耳背,这样的音量是绝对听不着;而其他人,要么在后山拾柴查看陷阱,要么就在大队上工或是盯着他人上工。

王兰兰身附异能,相较于普通人而言,那是相当地‘耳聪目明’,萧哲一出声,她并听到有人在窗口附近喊她,她也不动,只是放开精神力微微一扫瞄,就瞄到萧哲潇洒自在地立于她的窗口下,手里还拿着两大块,一块是藏青色地粗布,一块是灰黑色地粗布,王兰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底暗暗腹诽:他太心急了吧!

不过,王兰兰依旧探出头去,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形:稍等一下。说是解放了,可男女还是有大防的,至少没有旁人陪同下还是不见为妙,下乡地八婆可不少呢!特别是对象是知青,那处处有人等候着‘捕风捉影’呢!那个女知青,与临村的青年不是让村民津津乐道吗?事情是这样子的,玉泉村有了个‘扫盲班’,与玉泉村只有一路之隔的白泉村就有人过来蹭课,蹭来蹭去,就蹭出八卦来了!

三分钟后。

王兰兰咚咚地下了楼,穿着布鞋的小脚踢踢踏踏跑到萧哲前方一米远才停下,微喘着道:“给我吧。”言罢,伸出纤细如羊脂玉的小手,唯一不完美的修长手指头染上点墨水。

“给……”萧哲伸手有力的手臂将布料递给王兰兰时,分开时不忘捏了下她细-腻-柔-嫩地小手,虽说他昨晚就很想摸了摸、捏一捏,但他死也不承认……。只不过是为了引起她注意,接下去好说话罢了。

这般明显的吃豆腐,令王兰兰抬眼怒视。

可两人四目相对时,只见萧哲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又是咧着嘴唇笑着,唇形看上去特别的性感,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低头轻轻地俯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声:“兰兰,帮哥买些富强粉,钱与票在布料里,别丢了。”言罢,他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萧哲边走边忖思着:也许这里是南边儿的缘故吧,村民没有多少麦子存着,他求王支书搞些富强粉,要钱有钱要票有票,可王支书摇头道:村里没有人家有那玩意儿,有一点也是留着给老人孩子吃的,县城里一个职工每月也只有两三斤的份额。他只能自给自足,可以在那三分荒地上种冬小麦,村里提供麦种给他。

当时萧哲不信邪,挨家挨户地说讨换,结果只换了点白米,吃得他很不习惯。昨日,他去了县城想法子。可是,他没有县城的粮本,就算有全国粮票与钱也只能去国营饭店大吃一顿。是买不到富强粉自己做面条吃、包饺子吃。

一般来说县城都有黑市,可是人生地不熟,他一下子找不到黑市,昨日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小姑娘在给那个妇人送三大布袋东西,离得有点远,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可是看那妇人慌慌张张地模样,一定是好东西。真看不出来,一个小姑娘有门路,她干这事是瞒着家人的,他已旁敲侧击地问过保国,问得保国一头雾水。也许她是中间人呢,无论如何,他能买到富强粉就满足了。

王兰兰惴惴不安地抱着那两大块粗布,望着气宇轩昂的男人潇洒离去,才恹恹地转身上了楼,打开粗布,用力一抖,五张大团结,花花绿绿地粮票落了下来,她一一拾起,点了点,五十块钱,十五斤粮票。

无力地趴在床上,将小脑袋埋入硬硬地枕头里,开始回想那家伙到底知道多少?

每次,她在收放自行车时,都是放开精神力警戒着,这里没有出纰漏;每次,进出黑市那小巷子时,也会放开精神力警戒着兜几个圈儿,那这里也没有出纰漏;那么只有在县中后门时,她背靠着参天古树,视野之中全是杂草时,有些失礼有些放松,如果萧哲看到了什么,那就是在这时了。

王兰兰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拍得短发乱飘。

大意了,还是大意了!她只在黑市内蒙了黑纱,从来没有换过衣裳,如果熟悉她的人,一见她立即认出她,万一有人举报什么的,虽捉不了她什么,不过家里地窖内的粮食就有些可疑。如今王家人顿顿细粮白面,粗粮不是换给别人家就是喂家禽家畜们,养大了吃肉。

下回还是换换装吧,心动不如行动!

可是没有粗布啊,她盯着萧哲这两块粗布,有了,就先用他的了,明天再扯回来补给他吧。

王兰兰只花了一个小时就给自己做件简单地大大宽宽灰褂子,套到衣服外面,加上包脸包脑的黑纱,就是老妈来也认不出来了。

放心之余,又开始想,可是出了黑市?还这样子穿就不成,不是吸引别人的眼球吗?说不定革委会的人就找上她,要好好教育她了呢。听说夫妻上街也不能牵手什么的,骑车载人也不能拦腰什么的。管得真宽!

王兰兰低头摸着大团结与一大叠粮票,思忖着:那就不在外面成交啦?如果可以就送货上门,如果不可以那就在黑市成交。萧哲这回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因而他这个生意不做也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