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拼命扯拽着震桓公,一边喊:“救命……救命……”
尔尔脸色一白,立马冲过去拽住震桓公。
震桓公伤得极重,肉身被灼伤不说,连神识也不清醒了,身上的防御结界都被烧得一点不剩。
离烨过来,连尔尔带震桓公一起拉到旁边平坦的地方,扫了一眼这人的状况,略微皱眉:“他怎么会连流火都躲不开。”
颜茶还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双目通红,眼泪一连串地往下掉:“他躲得过的,是我,是我没能躲过。”
流火来得太快太急,震桓公第一反应是要躲的,但她跑得慢,跑了许久也没能离开流火砸落的范围,他回头,连犹豫也没有,立马转身回来拉着她一起跑。两个人的速度没那么快,眼瞧着逃不出去了,他就径直往她身前一挡。
结界烧穿了,他就用法阵,法阵烧穿了,他就用肉身,身子烧伤了,他拼着最后一点神识,愣是将她护着跑了出来。
颜茶浑身都在发抖,她从未这样害怕过,但也从未这样安心过,仿佛只要这个人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她丢命。
尔尔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替她顺了顺气。
不顺还好,一顺,颜茶哇地哭得更大声,伏在震桓公身侧,拼命地将自己薄弱的仙气往他身上放。
“我来。”离烨示意尔尔。
尔尔连忙将颜茶抱开,任由离烨的结界落在震桓公身上。
“我还以为梦里看见的那个人不会是他。”心情复杂,尔尔喃喃。
虽说是储元上神的叮嘱要他护着颜茶,但震桓公也不会是这种愿意舍命践诺的人啊,他这一伤,至少损失上千年的修为,以他的性子,哪里会舍得。
醒来会不会怨师姐?
心里有些担忧,尔尔便传音给离烨:“我塞点修为给他行不行?”
离烨正在查看震桓公的神识,闻言冷漠地道:“不行。”
“这是为了救师姐,又不是私相授受……”
“用不着。”离烨翻了个白眼,“他不会怪你师姐。”
这么大方?尔尔咋舌,心里还有点愧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来震桓公是这么伟大的神仙。
离烨看着震桓公这满神识的颜茶画面,沉默不语。
千年一遇的流火在两个时辰之后爆发,九霄上只有少量的神仙受伤,没有人殒命。尔尔盘坐在椅子里,望着穹顶上撞得火星四溅的流火,喃喃道:“凡间的明年应该是个好年头。”
流火之后,必有余福,天上这些人的福气也就这样了,倒是对凡人,这一遭流火能给来年带个好收成。
三日之后,九霄上恢复了平静,受损的建筑也逐渐修复。
尔尔与离烨一起去上甲宫拜访,想着震桓公那脾气,养伤期间难免会让身边的人受委屈,他们来帮着颜茶分担些压力也好。
结果,一进大殿,就见侍从都退守在外间,悠闲得打瞌睡。
尔尔挑眉,立马放轻了脚步,跟只猫似的偷摸朝内殿探出半个脑袋。
颜茶坐在床榻边,一手捧着书,一手扶着震桓公。震桓公脸色还有些发白,精神倒是好多了,躺在颜茶的腿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那眼神太炙热了,看得尔尔都有点不好意思。
颜茶似乎是在看医书,格外地认真,手错位扶在了震桓公的脸侧也没注意。震桓公自然是不会提醒她的,微微一笑就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
收回脑袋,尔尔严肃地传音给离烨:“咱有点多余了,不如还是回家带孩子?”
离烨才不管那么多,来都来了,还能白走一趟的?于是这位大佬伸腿就踹了隔断一脚。
咔地一声响,颜茶被吓得一个激灵,抬头就看见离烨站在隔断处,旁边的尔尔正死命掐着他的胳膊。
“仙人和上神怎么来了?”连忙放下书,将震桓公也一并放回床上,颜茶起身来迎,又道,“桓公还在养伤,怕是不便见礼。”
咬着牙松开离烨的手,尔尔道:“我们只是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应付得来。”颜茶笑道,“桓公昨儿胃口好些了,晚上也能睡得安稳,再养上半个月就能下地。”
离烨深深地看了床上那装睡的人一眼,欲言又止。
这人好歹也是个上神,哪怕是流火灼伤,有他相救,一日就该下地了,还要赖人家半个月?
不要脸。颜茶番外9
震桓公觉得,有时候神仙是不能太要脸面的,瞧瞧他死撑的这几年,跟颜茶相敬如宾毫无进展,有什么意思?
一不要脸起来,颜茶又抱他又哄他,给他伤口换药,还会红着眼睛温柔地吹气。
温热轻柔的气息,吹得他一颗心都软得稀巴烂。
震桓公突然就明白了离烨当初为什么愿意把自己一半的修为都给尔尔,面前这姑娘若是开口问他要,他情愿所有修为都给她。
可是颜茶对他的修为不怎么感兴趣,每日就做上三顿饭,然后照顾他的伤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皎月映照下的细柳枝。
震桓公抓心挠肺地想给她点什么。
他当真养了半个月的伤,颜茶也就当真照顾了他半个月,两人逐渐亲密,她不再喊他“上神”,他张开手,她也会乖巧靠进他怀里,陪他一起喂神兽。
他养的神兽们都很抵触外人,更不喜欢他身上有别的神仙的气息。但莫名其妙的,所有神兽都很亲近颜茶,哪怕是脾气古怪的空桑,趁他不注意,也会化成风度翩翩的男神仙,围着颜茶打转。
当然了,下场就是被他揍一顿。
九霄上的人都知道,震桓公此人脾气暴躁,易怒好战,以往一个月能跟人打十次架,哪怕对面站的是离烨,他都敢牵着神兽往上冲。但养伤半个月之后,他再度出现,身上莫名就笼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乾天看得下巴差点落去地上:“你悟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