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没想到铁匠这么有敬业精神,居然先出样品再出货,凑上前对着炉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越看越满意。
“可以可以,这用来放锅正好合适。”
“这是肯定的,这肯定要做些样式出来,不然直上直下的和桶有什么区别,这上面口沿稍微大一点,到时候你把铁网架上去,热的面就广,不管怎么用都不耽搁。”
林飘连连点头,在这一块上肯定是多年的老工匠更懂实用设计。
“铁网和配套的铁锅我就做了一个铁锅,想着不管这个炉子大小,这样大小的锅大差不差不会差到哪里去,就配套做了先,我觉得这个东西啊的灰给捅出来,这东西说起来也不轻,要是每次捅灰都要拎起来整个底朝天,满天的灰到时候也人受不了。”
“是是是,您说得很对。”林飘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上次就顾着说尺寸的问题,忘记说问题了。
“你要是喜欢觉得这个好就把这个先拿去,到时候另一个做好了连带铁网和铁锅我一起给你。”
“成。”林飘试着提了一下炉子,是有些重,但也不至于让他提不动,再加上锅,锅是小锅,也谈不上太重,只是纯铁的东西拿在手里还是沉甸甸的。
“那我就先把这个拿回去用了。”
“你拿去用,要是觉得还有什么不顺手的记得和我说,我看看再怎么改。”
“成,对了,除了铁锅铁网之外再打两对铁钳,和炭炉配对的大小就好了。”
林飘和铁匠说完了这些,提着炉子就先回家了。
路上遇见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拿惊奇的目光看着他:“飘儿,这是什么,你这做了个铁桶又不像铁桶,
“婶子,是小炉子。”
听见林飘这样说的人就没有不笑的:“家里那么大的炉灶还不够用,你那边两个,二嫂子那边两个,那么大的四个你还要这么小的炉子做什么。”
“大炉子烧大锅,用起来有时候也不方便,弄个小炉子,用起来轻便。”
众人听林飘这样说,表情都不以为然,这么厚实的一个炉子,用来做这个炉子的铁都够打口大铁锅了,好铁用在刀背上,要说林飘这人厉害是真厉害,但他也不是样样都懂,弄这种东西就是在乱来,还有那炉子配的锅,那么大点的锅,喂猫呢。
林飘看他们的表情不以为然也懒得多说。
他们哪里知道炉子的好处,放以前煤炉不知道有多受欢迎,简直是每家每户必备的厨房用品。
提着炉子回到家里,沈鸿在另一边院子上课,林飘就先把炉子放在了二婶子家。
二婶子正在准备晚上的饭,看他回来了打眼一看:“这就是那炉子?这就做好了?”
“做好了。”
二婶子放下菜刀走上来仔细的看,看见上面的锅直皱眉:“这锅也太小了吧,这炒得什么。”
“婶子你那边锅里煮着的是什么?”
“一边住着刚刚拿回来的豆渣,一边在蒸红薯,先把这些费时间的东西弄好,待会要开饭了再把菜一炒就利落了。”
“待会要是两边锅忙不过来了,就用这个小灶煮汤,就从灶里挪两根燃着的柴禾过来的。”
“到也行,也就算添了个小灶。”二婶子也顾不上再看这个小灶,反正她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等到用起来她倒也觉得顺手,毕竟小锅小灶怎么也比那比洗澡盆还大的锅适合力气偏小的人操作。
煮完汤二婶子感叹道:“这锅我现在用着别的好处还没觉出来,就一点方便,这煮完汤可以直接提起来往大盆里一倒,不像大灶,我一勺勺的舀要舀上好一会,这真的省了我不知道多少力气。”
“婶子喜欢就好。”
下午秋叔来吃饭的时候看见炉子也打量了好一会,林飘凑过去的时候他便是满脸的笑容:“飘儿,我看那个豆皮现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估计明后天就可以了,现在已经又好几个人和我打听豆皮的事情了,问我价钱怎么样,还有一个已经说好了,说等我做好了第一个叫她,她买点来炒着吃。”
“那可太好了,不如秋叔你就这样多多的宣传一下,要是先有人来订,但豆皮晒好了直接卖不是更快?”
“我也这样想的,只是我该怎么说呢?总不好家家户户的敲门问他们要不要豆皮吧。”
“这个有什么难的,等明天做好了你带过来,我们用豆腐皮香香的炒上一碟菜,这里小孩子这么多,每次吃到看到什么好的就忍不住要嚷嚷得天下都知道,到时候全村子谁还不知道豆皮好吃,这一知道了不得去你哪儿买点尝尝。”
秋叔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林飘连这个都给自己想好了,心里感动得不得了。
“飘儿,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报答你的。”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这都是些小事,事情也都是你自己做的,力气也是你自己出的,这是你改得的。”林飘对这个村子不说了如指掌,但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里的很多人脱不了贫还远谈不上缺乏知识的程度,很多人就是懒,懒得想,懒得做,河里那么多鱼家家每年都捞鱼晒些鱼干,但没有哪家想着多多的晒拿去别家换东西换钱。
就连秋叔现在能做豆皮,也是因为秋叔先勇敢迈出了种豆子那一步,而村子里很多人怕亏本压根连那一步都没迈出来。
“我说不出肉麻好听的话,但这份心意我永远都记得。”
“我知道的。”林飘点了点头,像郑秋这样穷且不肯低头的人,一面很卑微,一面也很倔强,别说帮他做豆皮他会记一辈子,就是给他一碗饭,他都能记一辈子想方设法的报答。
林飘观察过,这种人是最珍惜善意的,偏偏很难得到善意,所以他但凡遇上,都会对他们好一些,让他们不这么仓惶。
第二天秋叔来和他说豆腐皮还有些润,摸着软软的还没有完全变硬,但他心里按捺不住,先拿了好几片过来让二婶子炒着给孩子吃。
“也不是为了急着卖,就是想着赶紧让咱们先尝尝味,看看咱们亲手做的豆皮是个什么味道。”
林飘摸了摸:“其实也能卖了,新鲜的又吃不坏肚子,只是晾干了方便保存,就跟那硬布似的存在家里半年都没事。”
二婶子很少看见郑秋像个孩子似的心急,一天都等不得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才做豆皮,心里就爱豆皮爱得不得了了,当即用水泡开切了,一半切了大块,炒了碗素豆皮,一半切的丝,炒了个豆腐皮肉丝。
林飘许久没吃豆腐皮了,豆腐皮吸饱汤汁和油分,口感绵软微韧,一群小孩也是第一次见豆腐皮上桌,吃得那叫一个热情,知道这是秋叔做的豆皮的时候,一个个都十分热情的夸了起来,一口一个秋叔做的豆皮真好吃。
秋叔看着自己家大壮在桌子的另一边坐在孩子群中低着头大口吃豆皮的样子,孩子们喜欢吃,大壮喜欢吃,比卖钱还让他心里熨帖,他也算是为这个小饭堂做了些贡献了。
秋叔做豆皮的事情一下在村子里传开了,小孩们自然也不遗余力的出去炫耀他们吃了豆皮,毕竟豆皮这个东西有段时间不在村子里流通了,年纪小的点小孩想起来更是觉得自己从没吃过豆皮,回家就和家里的爹娘闹着要吃豆皮。
不管大家私底下怎么嘀咕做豆皮卖钱这个事,但秋叔终归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家做豆皮的,两天下来还是卖出去了不少豆皮。
但秋叔有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他太老实了,总有些无赖上门来,虽然不多,但男男女女都有,赖着说秋叔人好,既然人好,现在又开始做生意了,是不是该送点给乡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