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荆璨缩了缩脖子。

荆璨脖颈处的衣服都湿了。贺平意勒令他立刻回家钻到被窝里,荆璨愿望达成,便也不再坚持,非常乖地去找老师请了假。贺平意把他送到校门口,又用已经搓热了的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摸着倒是不太高。

“回去给我发个消息,吃个药睡一会儿,醒了以后再给我发个消息。”

“好的!”荆璨敬礼保证,然后上了出租车,隔着车窗和校门里的人挥了挥手。

走之前答应得好好的,可荆璨到家给贺平意发了一条消息以后便没了下文。贺平意心神不宁,连王小伟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课也不听、练习题也不做,还总是偷偷看手机、发微信。

在贺平意第八次对着手机屏幕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时,王小伟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

贺平意凝眉瞅了他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落回屏幕上。

“不回我消息啊,”贺平意度又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还伴随着自言自语,“这么长时间了,不会还在睡吧?”

他都给荆璨发了十几条消息,荆璨却一条都没回。

“不行,”贺平意把头埋在桌子上,扭头小声跟王小伟说,“我得出去一趟,等会儿老师问你就说我肚子疼去医务室了。”

“出去一趟?”听了这话,王小伟嘴巴都合不上了,“你疯了吧?你不知道没有班主任签字的出门条,在非休息时间是根本出不去的吗?”

“知道,那我也得出去,”贺平意把手机揣进兜里,说,“翻墙吧。”

王小伟还是挺佩服贺平意这种胆大的人的。

要知道,七中的纪律可是抓得相当严,特别是他们高三年级管纪律的主任,尽职尽责,每天早上都会在大门站着抓迟到的人,迟到一分钟都一定要记下来是哪个班的。有一次有个学生迟到了一会儿,因为不想被抓到所以进大门时没下自行车,企图直接窜过去。结果这位纪律主任愣是追着这学生跑了两栋教学楼,把他抓到了。

四十多的人了,挺拼。

王小伟至今都对那个同学的检查印象深刻,所以贺平意说要翻墙的时候,王小伟已经提前开始帮贺平意想检讨书要怎么写了。

“你还是别了吧,你再坚持一节半课就放学了,多要紧的事啊非得逃课,我可不想在听你在大喇叭里念检查。”

贺平意这会儿一整颗心都挂在荆璨身上,根本听不进王小伟的警告。他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工夫,猫着腰从后门溜出了教室。因为坐在最后一排,这动作倒是做得格外顺畅,除了王小伟一脸不放心地目送他,都没有别人注意到他。

贺平意一面飞速跨下楼梯的台阶,一面探头看教学楼外有没有老师在巡视。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没想到在他扒着围墙,正往上爬的时候,忽听到背后一声怒喝。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干嘛呢?”

这声音,但凡在七中待过两天的人就不可能不认识。贺平意在心里骂了一声倒霉,手脚的动作却一点都没犹豫。他攀岩的姿势显然比荆璨标准许多,这墙对贺平意来说也实在是没什么挑战,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攀上了墙,然后头都没回,跳了下去。

站在墙的那边,贺平意还能听到纪律主任狂躁的吼声。不过好歹有堵墙,倒不至于被追上。

贺平意攥着手机,到路边拦了辆车,直奔荆璨家。

第四十四章

也是奇怪,明明打雪仗的时候,荆璨都已经一点都不难受了,可到了家,卸了劲,便一下子烧得厉害,连退烧药都没起什么作用。他心里还记挂着要给贺平意发消息,可眼皮沉得厉害,怎么都睁不开。

这一觉的梦格外多,有好的,有不好的。而那些好的梦里,无一例外都有着贺平意的身影。有时候像是半梦半醒,荆璨有些分不清是不是在梦中,他看到贺平意坐在床头看着他,问他下次还要不要发着烧去打雪仗了,他不敢回答,贺平意就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弄得荆璨惴惴不安。

不知睡了多久,荆璨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脑袋,还是没能睁开眼,看看来人。不甚清醒中,荆璨感觉到有个凉凉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后,便听到了贺平意的声音。

“荆璨,醒醒。”

那声音太温柔,导致荆璨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听了那“幻觉”的话,跨出了缠绕他多时的梦境。

白花花的天花板并不能起到帮助他清醒的作用,反而扰得他意识更加混乱。

“贺平意?”荆璨转头,看到坐在床边的人,迟疑地叫了一声。

“嗯。”贺平意的眉头拧得厉害,“不是吃药了么?怎么这会儿这么烫了?”

“不知道。”

荆璨浑身都因为发烧而疼痛,还一阵阵发冷,此时原本想撑着身体坐起来,但是怎么也动不了。

“你得去医院,”贺平意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的体温比上次发烧时还要烫。”

刚刚打雪仗时穿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贺平意说完便起身,帮荆璨找衣服。荆璨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有点糟糕,也不再拒绝,乖乖躺在床上等着。

虽然穿了睡衣,但掀开被子的时候,荆璨还是冷得一哆嗦。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缩回去,但看到坐在一旁的人,还是将原本抓着被子的手放到了衣服上。贺平意伸手把被子拽起来,覆到他的后背上:“裹着被穿。”

换好衣服,贺平意拉着荆璨就要出门。荆璨却挣开贺平意的手,又从书包里翻出身份证、钱包,连同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一起揣进兜里,这才把口罩戴上,对贺平意说:“走吧。”

刚才一直没看时间,出门时瞟到挂钟上的时刻,荆璨惊讶地问:“现在还没放学啊,你怎么出来的?”

贺平意打开了门,冷风猛地冲进门,荆璨打了个哆嗦。

贺平意留意到,把荆璨的帽子勒紧,然后将他揽进怀里,用两只胳膊抱着他。不待他反应,便夹着他走上了院子的石板路。

“翻墙。”

“翻墙?”和贺平意平静无波的陈述不同,荆璨的音量提高了几倍,震得贺平意耳膜都疼。

“省点力气,烧成这样还这么大声?”

“可是,你没被发现么?”荆璨担心地问。

贺平意想都没想,说:“没有吧。”

荆璨从小就是个极其守规矩的学生,翻墙逃课这种事情从没干过。贺平意面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荆璨却还是不放心,他拽了拽贺平意揽着他的胳膊,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刚才我就是睡着了醒不过来,现在没事了,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

听到他这么说,贺平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你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荆璨被贺平意押上了出租车,再没什么挣扎的余地,只好老老实实地窝在贺平意旁边。因为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司机开得有些快,车没开出多远,荆璨就罕见地出现了晕车的症状。看到荆璨闭着眼睛,不住地挪动靠在椅背上的头,贺平意低声问他:“怎么了?”

荆璨艰难地抬起眼皮,犹豫后,说:“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