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随清崩溃破碎的双眼,在众人面前坚定地执起他的手,“公子有恩于在下,今日能得陛下赏识,所学所知,皆是公子恩,在下所求,只愿娶公子为夫。”
二人身边有一种旁人无法插入的气场,他们此刻明知将会面临的急风骤雨,仍固执地坚守彼此。
“请陛下责罚。”
竺兰心下空落如漏风,酸涩至极,但还是扯着笑,“母皇,儿臣还不想嫁人,只想母皇父妃身边再多侍奉几年。”
女帝许久未被忤逆,震怒不已想发作,但看着那那双执拗的眼睛,突然记忆中的那人重叠,他当时在宫宴先帝赐婚后,于御书房外跪地不起,明明是有功之身,一夜之间惹了帝位厌恶,收回兵权。
“我薛郁南,早就把自己当作你的妻了。”
他受了鞭刑,只能趴在床上,还是笑着抹去她的眼泪“别哭了,没有半点女子样,哭成小花猫了。”
她当时只是宫侍之女,身份卑微,以为自己只能草草一生,得个别人挑剩下的封地,或者大抵死在哪次姐妹相斗中,平日浑噩度日,遛狗斗鸡,唯一的乐趣,便是缠着他学武。
她的手指在空中虚划过他身上纵横交错的血痕,第一次对权力那般渴望。
世事流转,如今她竟成了最厌恶之人的模样,女帝心绪百转千回。
“敢拒天子恩,你胆子不小。”良久,她长叹一声。
景院长站了出来,“陛下,琉女君今日拒赐婚,应论罪处罚,然她少年意气,知恩图报,不慕荣华,倒是至情至性。既然事关皇子终身,不若将二人交由三皇子来罚。”
“便按你说的做吧。”女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021|小公子崩溃/正宫生病/女主中药/双飞前奏
“骗子!骗子!她说过她爱我的!我才是她想娶的人!”祝景双眼含泪发红,死死地拉着姚长茹的袖子,捏到变形,“她说过喜欢我的身子!要娶我!怎么能可能爱上别人!”
“就不该让她来诗会的...”他神经质地用贝齿咬着手指。
姚长茹摸上他清丽湿润的脸,满目忧愁,在他耳旁温言细语,“没关系的,阿景,日子还长。琉女君还没成婚,就还有机会。”他体贴地轻拍他的背脊,“我会帮你的...”
方才陛下离去后,院中众人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三皇子咬唇思索片刻。
“本皇子就罚你三年内拿到科举的前三甲,若是成了,本殿便请母皇亲自为你们赐婚!若是败了...败了的话到时候再想怎么罚你!”
他圆眼有些红,快速地挥挥手,隐含担忧地看着随清的额头,“你们快走吧,本殿下不想看到你们!”
琉金行了礼,低声道谢,扶着随清离开了院落。随歌也紧跟而上。
姚长茹的视线在跟随着琉金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慢慢回到一旁神经质颤抖的祝景身上,这孩子放在桌下的手指早就血流如注,嘴里不停念叨着刚刚为旁人抗旨的女子名字,看着仿佛得了癔症。
文试开始了,但姚长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找个由头将祝景拉走了。
周景坐在座位上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子心中酸涩嫉妒,她竟然能为那个男子做到那般地步。
若是她应了赐婚,他也不会这般难受,对方是陛下赐的皇子,大不了自己先做了小,等琉金登基了,那人自然就成了前朝皇子,能得什么好。然而当她抗旨,满眼都是那个随公子时,两人之间那么般配,她待那个男子又那么温柔,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他多想取而代之,被她满心满眼装起来,而不是只能在床榻欢愉时获得些许温情。
学子院内。
随清回到屋内便晕倒在地,还紧紧抓着琉金的手不放。
随歌急忙找大夫替他包扎伤口,开了几副止血祛疤药给他,琉金怕他醒来见不着她害怕,便整夜守着。
夜里他身子发烫,竟是发烧了,一直在呢喃着不清晰的话。
琉金心里酸涩,又重新找大夫替他开了药,熬煎好给他喂药。
这两日随清陆续短暂醒来了几次,每次都不太清醒,让琉金抱着他。
一些平日和随歌交好的学子学女,还有一些没见过的人前来送礼探望,都被随歌打发走了。
这日,琉金发现给的药材里缺了一味药,便让其他小奴守着自己去药材库里补上。
药材房
房内昏暗,琉金持着蜡烛翻找,终于在角落的一个格子里找到了药材。
“咳咳...”一个声音在静谧的房内响起。
琉金才发现有一人影坐在角落,咳嗽不断,倚靠在墙边堪堪要滑下。之前太暗,她并未注意到这里的还有旁人。
“公子,你没事吧?”
她拿着药,举着烛火走向那人,烛火照映下,出现一张脆弱苍白的脸孔,带着病气。他微微别过头,低眉举起袖遮住下半张面孔。
“咳...无妨,多谢女君关怀。只是旧疾犯了,有些难以喘气。”
“公子身边侍奉的人不在吗?”
“今日他被我遣下山去买东西了,咳咳...谁能料想今日发了病,这阵头晕目眩没有力气寻药。”他说话有些艰难,应是十分难受,“女君不必挂怀,我在此呆一会,若他回来看不见我便会来找我。”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琉金掀开一角帘子,见外面已然快天黑了,不放心他一个男子在这,想到自己替随清寻的这一味药在暂且还有余用,便决定施个好心,问道,“公子需要什么药?我替你寻来。眼下天快黑了,我将你送回住所吧。”
公子呼吸微弱,“在最上面那行,记不清是第几个格子了,有一罐黑色药丸,上面写着护心丹,劳烦女君找到后喂我一颗。”
琉金一个个翻找,终于在第五个格子中找到了一个瓷釉瓶,上面标着护心丹三个字。她坐在男子身边的长凳上,那公子顺势滑在她肩上轻咳,凑近用嘴去接她手中拿出的药丸。他的嘴唇不小心碰上琉金的手指,有些冰冷,但也很柔软。
吃下了药后,他的咳嗽平息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了一些,只是看着仍有些恹恹的。琉金看他这般模样,便蹲下,“公子身体不适,怕是走不了路,我背公子回去吧。”
病弱公子犹疑了一下,从后方紧贴住她的背,手臂环住她的脖颈,头倚靠在她的颈窝处。
他的呼吸打在琉金脖颈处,发丝也落进了她领口几缕,有些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