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有很多，不过对现在的魔术师来说，最有名的应该是【超高位魔导师弟子（High Graze Exline）】吧。」

周围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

「我以前曾经拜某人为师。不，其实我学习时，满脑子都是背叛的念头，结果过了十五年左右，还是被发现了。在那之后，我一直是教会黑名单前三名。啊，顺带一提，我在那场大战中，和他们稍微并肩作战过。我送了点礼物给敌人，不过对魔王似乎只能发挥五秒的效果，哈迪亚大人至今仍然不肯原谅我。我到现在还被诅咒呢。」

男子哈哈大笑，卷起自己的袖子。

「？」

只要是魔术师，都会对那个东西感到忌讳与畏惧。他的手臂上布满了那个东西。

银色的刺青。

虽然那些细微的线条与精致的图案组成了某种【图案】，但其实那些线条本身也暗藏了大量【图案】。

看起来像是刺绣的那些东西，在封印魔力特征这一点上，抵销了「他」的所有力量。

「虽然我的研究如果对照教会的规律，毫无疑问是重罪，但以魔术师的角度来看，却是令人想大喊『咦～』的违规。我个人是觉得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不过人总是有无法妥协的事。对那位大人来说，五十年前的事似乎还是无法原谅。所以现在的我，只有这个像样的头衔。不过以前的头衔也全都被取消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粉笔在墙上写完必要的文字后，回到他的手中。

「俗称狂笑者。以神格来说是属于邪神，神明们也曾经称我为类似洛基的家伙。属性上来说算是半神吧？不，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所以不能算是一半吧。魔缘，或者该说是魔炎。唔……啊，对了对了。很久以前我也曾经当过一阵子医术师，也就是医生。现在童话里也还有流传，所以你们可以这样叫我。浮士德，或者该说是浮士德博士。」

一部分学生倒抽了一口气，冷汗直流。

以人类之身拥有神格者。

而且不是混血所生的后天性神格。

而是超越人类之身，一代就登上一柱神地位的魔术师。

那正是神话时代。

只有数千年以前还残留着神代余韵的魔术师才能做到的事。

他没有说谎的理由。

他没有不惜与所有魔术师为敌也要说谎的理由。

但是，如果他说的全是事实，那么他们眼前这个人……就是人类黎明期，人类秘藏的智慧，也就是魔术的【原型(archetype?mold)】的影子。

没错，他正是提倡魔力定义，将魔术之理大规模传播给人类的人物。

在那之前，魔术只是用来利用神、一部分亚人、异种所使用的超常力量的方法。

沉睡在人类体内，混血的后裔所继承的知觉能力。

虽然拥有从现象中看出魔力的能力，但人类本身只会使用物理性的战术或兵器。

虽然也有人类身上出现超常力量，但那终究只是能力，而不是魔力。

当然，在以战斗为生的人们当中，也有极少数会使用魔术的人。

也有术师会使用神、亚人、异种们所阐述的真理与法则。

但是，他们终究不是人类，而是站在对人类有利的神、亚人、异种们那边。

对于从人类的危险性出发，不打算将力量分给人类的存在们来说，魔术知识有可能成为唯一神的神话中所描述的人类罪业禁忌智慧之树的果实，因此他们对此感到畏惧。

所以，那些存在们只将法术与魔术传授给极少数的人类，并且对他们施加非比寻常的制约。

直接导致人类的魔术师增加的，是出现在大陆上，与混沌、战乱、国家兴亡息息相关的一名传道者。

他既是魔术师，也是医术师、博学者、哲学家、神学者，也是童话故事中会出现的传说人物。

据说与恶魔缔结契约后，被神看上眼的男人灵魂被召上了天界，也有人说他堕入了地狱……魔族们所居住的世界。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魔术师们的原点，是必定会学习到的传说中的人物。

他所使用的魔术，是流传至今的大陆诸魔术的根源。

「别那么紧张。现在的我只是个落魄的魔术师。既无法使用魔力，还是个被心爱的女孩诅咒而沉睡的可怜小丑?」

就算他这么说，也无法改变什么。

年轻人的视线，让浮士德博士耸了耸肩。

「好了，接下来我要传授你们一些东西。这可以说是你们今后学习的指针。术式、魔术核、魔力性质等等，这些都去看出版的魔术理论书比较好。不过，有些事是不会写在书上的。正因为如此，魔术师们注定会灭亡，魔导师们注定会繁荣。如果你们希望未来也能活下去，希望魔术师能继续存在，就不要弄错指针。如此一来，魔术师就不会灭亡。不，应该说在差别化这一点上，你们甚至能获得超越魔导师的力量。」

他缓缓地伸手触摸墙壁上所描绘的文字列。

于是，粉笔（chalk）的残渣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那么，魔术师这种东西，基本上无法克服效率化的问题。对此有异议的人？」

没有人举手。

「很好。我喜欢能确实掌握现况的学生。魔导师们所创造的魔术理论。不对，应该说是魔导理论。只要看过那些理论，就能明白魔术师们至今为止的低效率，招致了多么可怕的浪费（损失）。但是，他们只在明亮的地方观看魔术。因此对自己的低效率视而不见。如果将理论配合人伦，作业效率确实会降低，但障碍愈多，就愈会产生克服障碍的方法。这就是我们魔术师不想承认的真相。我呢，对于……那种魔导的使用方法深感赞同。有知性的存在，必须牺牲有知性的存在才能构筑的事物，却能在不牺牲任何事物的情况下进行。看似低效率，但其实是从复杂的人类社会获得支援的最大效率化方法。也就是说，喜欢孤独的魔术师在进行研究时，效率化方法多半都是自己一个人进行。这正是魔术师们至今为止的普通模样。但是，将许多人卷入的社会性研究的效率化方法，却与之完全相反。哈蒂亚?维斯堤亚就是借由这种方法强化了魔导的基础。简单来说，赋予伦理规定能让事情进行得更顺利。正因为困难，所以才要这么做。虽然听起来很矛盾……」

学生们坐下来听讲，伦理的文字从文字列中分离，浮现在他们面前。

「以最大效率进行这种研究的，就是七教会的魔术开发部门，以及芙露?巴雷札监督的研究开发部门。但是，因此，不脱离伦理规定的限制就无法理解的研究，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而且，将这部分钻研到极致的研究者也不少。除了我以外，还有五年前被击溃的克劳森公爵家。藩落的【血统主义】比七教会的漂亮话更吸引人们，正因为受到后援，才会进行开发足以投入七圣女破坏都市的力量，应该这么看吧。」

这次是研究的文字从文字列中分离，浮现在学生们面前。

「魔术研究现在的基础，是诞生自一小撮天才的才能。然后，有数量庞大的理论支持其发展。也就是说，研究职的一般化支持着魔术的发展。就这点来说，我们魔术师没有胜过七教会的方法。但是，关于没有伦理规定的研究，教会的监视很严格。最近就算不靠魔导察觉，也会用因果律的观测直接追过来。要回避追击部队也很辛苦。但是，如果不是一个人，而是复数的人一点一点进行的话会怎么样呢？答案就在五年前的研究中出现了。」

照亮周围的光线突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