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们就在这幻术世界中?”余近抿唇,半晌才道:“难道此地的规则是……不能有仙人?”

孟樱殊赞赏的看着他:“没错,此地毫无灵气,自然没有修仙的条件,恐怕也是那位大能怕万一有人修炼成功的话,跳出这一方天地,也是个麻烦吧。”

余近总觉得他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便干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可这算什么造化?”

孟樱殊笑道:“近儿,我们修道,可不只是修招式功法,最主要的还是修心,而在这幻境中,正是修心的好时机。”他拢了拢袖子:“不过,这些对你来说不急,以后时间到了,你自会知晓。单说眼前,这地方毕竟是个极大的幻境,正是修习幻术的最佳地点,以往你总嫌学习这些需要花费太长时间,到了这里,可就不准你再逃了。”

说着,他伸出食指刮了刮余近高挺的鼻梁,余进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被他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登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吭哧吭哧的红着脸点头。

就这样,两人便在这幻境世界中安然定居下来。

确切的说,是只有孟樱殊一人觉得“安然”,余近一直心里忐忑,但见自己师父都没说什么,便也就按捺住了。

平凡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余近与孟樱殊就以普通人的身份在此处生活了两年。

渐渐的,余近也不在纠结于其他,反而觉得这样平淡安稳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心里便也轻松了不少。

“师父!”一进院门,余近就高声喊道,他从飘香楼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买到这香酥鸡和松果肉,趁着还热,便颠颠的跑了回来。

孟樱殊听着响动,笑盈盈的从房里出来,两人坐在院落中的葡萄架下,吹着夏日微风吃着美食,生活别提有多惬意。

孟樱殊虽然只穿普通布袍,却仍然难掩芳华。早在他二人在此定居时,邻里便知道这姓余的庄稼汉娶了个天仙似的“老婆”,当然,打歪脑筋的也有不少。

但余近只是没了灵力,强化后的体魄还在,所以无论是过路的混混,还是有背景的富豪乡绅,敢打师父念头的家伙们无一例外都被他打了出去。因此城里所有人除了知道这姓余的庄稼汉有个天仙似的老婆外,也知道他是个十分能打的狠角色,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过来找茬了,甚至他地里的赋税都要比别人轻许多。

余近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只知道没人再敢觊觎他师父就够了。一开始师父被邻里误会的时候,他还有些生气,想告诉那些人师父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却没想到却是师父自己把他拦住了。

“旁人的眼光而已,何愁去管他们?他们觉得我是女子,难道我就真成了女子不成?”孟樱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更何况,我们要在这里常住的话,这倒是个好借口,否则我们孤男寡男住在一起,还不知道要被说什么闲话。”

见师父还有心思开玩笑,余近便也只能红着脸,认下自己这门漂亮“媳妇”。

两年的时间,若是在山中修炼的话,那的确如弹指刹那,不算什么。可现在余近没了灵力,每日要步行十里去田里种庄稼,从天明干到天黑,这日子自然漫长许多。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事实果然如此。余近以往几乎每天都要想起黎判,现在却只能勉强记得黎判的模样。

两人吃过晚饭,便到了孟樱殊考校余近功课的时候。虽然灵力无法使用,但阵法却并不影响,孟樱殊本就对阵法造诣颇深,所以连带着也一起教给了余近。

“阴遁六九三,六乙到乾,生门在天任。”

“不错。”

见自己答对,余近松了口气。他并不擅长于奇门遁甲,每次孟樱殊的考校都是他头疼的存在,好在这几年慢慢学着,也总算入了门,看见这些八卦阵图也终于不是两眼一摸黑了。

等到学完今日的阵法和幻术,天上早已是月朗星稀,两人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回屋睡觉。

躺在床上,余近不禁有些想爷爷奶奶。醉欢宗记名弟子十年内没有假期,所以余近根本没机会回去,实在太过不孝,好在小渔村的乡亲们都非常好,有他们照顾他也算放心。

他的确是有点想离开这里,可尽管师父没说,他却也已经发现,他们二人是被困在这里了。师父怕他担忧便一直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又怎么忍心揭穿他。

“也罢。”

余近叹了口气闭上眼,若真是出不去,这一生这么过了也未尝不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余近渐渐发现,其实再厉害的修为、再多的钱财,都不如和在意的人平平淡淡的在一起。

当年他执意要去修仙,不过也只是为了跟在那个天神般的人身边而已,只是没想到命运转了一圈,竟是圆了他当初的梦。

只是对不起师父,他因为担心自己而来,却被困在此处。也对不起爷爷奶奶,自己还未尽孝就离他们而去了。

余近满怀心事,直到后半夜才不知不觉得睡过去了。

时间转眼又过去三年。

现在的余近已经彻底连黎判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也完全接受了如今平凡人的身份。

除了每日的阵法与幻术学习外,他与孟樱殊的生活中已经看不出半点修仙人士的痕迹了。

余近因为体力好,干活又麻利,所以他田里的收成总是比别人多许多。而且他人也善良,自己的活干完了也会去主动帮助别人,所以街坊邻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这样和善又能干的小伙,若不是因为他的“媳妇”实在太过漂亮,完全比不过,不然当真有不少小姑娘想嫁给他。

余近从没往这方面联想过,所以对女孩子们的示好便也十分迟钝。

“你刚才说……什么?”孟樱殊笑咪咪的,从余近手上接过布巾,示意他坐到椅子上,然后便站在他身后,为青年轻轻擦拭着黑发这种亲密举动,在如今的两人之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我说,今天小梅多送了我一块嫩豆腐,咱们一会儿可以做小葱拌豆腐吃。”余近不疑有他的复述道,还单纯的以为孟樱殊没听见。

顾小梅住在隔壁街上,年方十六,长相可爱甜美,是这里有名的豆腐西施,每天为了去看她一眼而去买豆腐的人,能从街头排到巷尾,却也从没见她对什么人好过,怎么偏偏隔三差五的就给自己这傻徒弟送豆腐?

孟樱殊一直在等他从之前与黎判的感情中走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他被隔壁那凡人女孩儿拐去的。

余近只感觉到头上那股温和的力道消失了,他原以为是师父累了,刚想开口说自己来,就忽然感觉自己赤裸的后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那人贴着他的身子,手指从他手臂上轻轻滑过,然后便盖在他的手背上,从上而下紧紧扣住。

孟樱殊柔软的唇堪堪擦过余近的耳廓,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傻孩子……你不懂她的心意,难道也不懂为师的心意吗?”

第三十一章

余近整个人都呆住了。

诚然,他的确对自己的师父怀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情愫,但他很清楚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他与黎判之间是云泥之别,与孟樱殊相比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师父天人之姿,修为还很高深,若不是看在自己曾经帮助过他的份上,师父又怎么会和自己这样的天残体扯上关系?

更何况,他们二人之间还是师徒关系,纲理伦常,又怎能轻易打破。

所以余近每天顶多是在邻里提及他那漂亮“媳妇”时感到庆幸,再多的,他可就一点都不敢想了。

余近僵硬的坐着,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孟樱殊是怎样弯腰趴在自己后背上,连每个呼吸都那么明显。此时他的手也被孟樱殊握住,余近动都不敢动,耳廓更是浮现出一层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