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祖那时候也是坏的很，他嫌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别人瞧了去，更别提那人还是仙帝的小儿子，见他没认出自己，凤祖自然不愿多话，权当自己是还未化形不会言语的普通凤凰。只是后来与这小子相处久了，感情越来越深……他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了。

直到那天看见这家伙又抱回来一只受伤的鸟儿，一样的细心呵护，一样的嘘寒问暖，凤祖这才气的化为人形，直接把人拖回了寝殿……

所以直到今日，凤祖依旧很排斥他抱回来一些阿猫阿狗的。

尽管凤祖和皇天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在仙帝的亲自见证下举行了合修仪式，两人永远不会背叛和伤害自己的伴侣。不过这不妨碍凤祖看见皇天带回来的那些花鸟鱼虫不顺眼。

余烬见他还是冷着脸，便熟门熟路的拿自己的小指勾住他的，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

凤祖发觉自己表情有点松动，用眼刀警告地看了余烬一眼，这才握住他的手，为他在腕间绑上了一根红绳：“虽然不知道你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能感觉到你灵魂有些不稳，带着它会好一点。”

余烬抬起手腕，便发现这红绳并不普通，从上面传出的气息来看，应该是凤祖拿他的羽毛编织而成。凤凰一族的羽毛不仅宝贵，每次从身体拔下更要承担剧烈的痛苦，如果不是最在乎的人，凤凰族绝不会轻易动用。

这让余烬感动极了，刚要高兴的抱住对方，就被凤祖拿手指抵住了额头：“别闹了，还是先去找仙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烬刚要答应，就听外面春风求见的声音，语气还很严肃。

“天君，春风有事禀告！”

“怎么了？”出了寝殿，余烬便问。

“是人间的事情。”春风如实以报：“我们发现有人在人间传经，他们以前一直隐藏的很好，直到如今因人数实在太过庞大无法隐瞒，这才让我们发觉了。”

“传经？”余烬沉吟一声：“难道是西天那些人做的？”

凤祖一般很少插手余烬在人间的事物，此时见他脸色凝重，不禁问：“怎么了？”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见他担心自己，余烬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应该也知晓，当年娲皇创造人族，已经与过父帝约定，人族的信仰天界不会插手，所以如今人间多是信奉女娲娘娘的。”

“但现在有人却贪心起来了……本来大多数天神都对这小小的人族不屑一顾，更对娲皇的郑重其事感到好笑。不过后来他们就发现，人族的愿力非常强大，若能得到人族信仰，天神的神格会更加完整不说，还会随着人类的信仰演化出新的能力。”

“所 以他们现在又想得到人类的信奉了？不过我记得，因为仙帝的约束，天神无法轻易下凡接触人类。”说到这事，凤祖的确是知道几分。他虽是天地火焰之子，但也是 在人间诞生，对人间感情深厚，对天神却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因为皇天的缘故，他平时不愿踏进天宫一步，更何况当年他的重伤也是天神所为。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天神只是不能亲自下凡展现神迹、接触人类，但并不是完全和人类断了联系。而且西天的天神一向不大听从父帝的管教。”余烬叹口气：“他们应该是找到了让人类信仰他们的方法。”

“那你要去西天一趟吗？”凤祖眉头微蹙，如今西天在三世佛的管辖内，他对那个总是道貌岸然的家伙没什么好印象。

“先不用了。”余烬道：“我要下凡去看看，西天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他们找到了父帝与娲皇约束的漏洞，就算是我也无法阻止人类想要信仰什么。”

自仙帝主持了皇天与凤祖的合修大典以后，便宣布闭关，距今已经百年，不过这点时间对神仙来说并不长。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余烬并不打算去叨扰父帝。

“那天君是否要将此事报告东皇？”春风又问。

东皇太一是皇天的亲哥哥，在仙帝闭关期间，也是由他代管仙庭一切事物。

“……先不用了。”提到兄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余烬倒是有点老实，显然是很怕自己这个哥哥：“若是让他知道，肯定不准我去。”

兄长对他一向严格，更对他常常私自下凡而感到不满，若是让兄长知道自己的念头，恐怕只会把他拘在天宫里哪里也不准去。

余烬没有选择让凤祖同行，那人一向不屑于掩盖自己的容貌和身份，可他的长相又实在太容易招惹麻烦，次数多了余烬都有些受不住，所以下凡时也尽量不与他一起。

这也是凤祖常常恼火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余烬可不怕他，就算是伴侣也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思来想去，这次余烬出门干脆只带了自己的新朋友麓野，一路上装作父子，倒比他孤身一人更容易融入了人类之中。

“别不高兴了。”余烬刮了刮怀里孩子的小鼻子，麓野化形不完全，余烬便干脆使用了障眼法，在普通人眼中，麓野看起来和一般的人类小孩并没有什么不同：“喏，给你。”

余烬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一开始麓野还很不高兴余烬把他带到人类的地盘上来，不过人类世界的玩意儿实在足够新奇又美味，从糖葫芦到桂花糕，不一会儿便把小孩哄的眉开眼笑起来。

余烬还靠传音教给了他一套心法，很适合他的体质，本来余烬还有些担忧人间纷乱会让他静不下心来，但幸运的是，可能因为是天生魔人的缘故，麓野对修炼生来就有几分敏感和喜爱，天姿相当卓越，如今尽管嘴里还嚼着糖葫芦，身体却已经自然而然的吐纳修炼起来。

见状，余烬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如果你真是我和栖梧的孩子就好了……”余烬不禁喃喃自语。

余烬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很不好亲近，但此时因为想起凤祖的缘故，让他脸色柔和不少，更何况他怀里还抱着个天真烂漫的可爱小孩，这让早就注意到这对父子的人胆子都大了些。

更有那热心的老婆婆，看见他这么宝贝麓野的样子，并没有怀疑他们的父子关系，反而热情道：“听你的口音，是外地来的吧？也是为了这白马寺而来？”

“白马寺？”余烬忍不住反问，他之前来到这座人类城池时，倒是好像隐隐听过这个词语，也许这就是他此行要找的地方。

“是呀。”见余烬似乎真的不知道，作为白马寺的虔诚信徒，老婆婆精神一震，立马和他说起了这寺庙的起源。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白马寺

托老婆婆的福，余烬一边跟着她上了山，一边把白马寺的由来打听的清清楚楚包括事实也包括一些小道消息，周围不时还有些友善的人们一块儿帮着老婆婆补充。据说这佛教是从遥远的迦毗罗卫国传来的，是外来宗教，短短几百年就受到皇室的推崇，如今发展十分迅速。

余烬早就知晓这佛教身后实际有西天的众神推波助澜，对这速度倒也并不意外。而天上一天，人间十年，尽管皇天经常下凡，但以人间的时间来说，他每次下凡相隔实在太久，因此没有发现有一个教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流传开来也很正常。

“我 们供奉的佛祖非常灵！我以前也不信佛，只是当年我的老头子生了一场重病，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这里上香许愿……也许是佛祖听见了我的心声，真的让老头子 好了起来……”老婆婆一面说一面双手合十默念了些什么，显然十分感谢白马寺的佛祖，半晌，她才继续笑着道：“你来都来了，不如也上一炷香。”

余烬并没有推辞老婆婆的好意，白马寺内香火鼎盛，时常有香客与僧人进进出出，余烬对凡人的事情很了解，便也入乡随俗，也请了三炷香，拉着麓野跟在老婆婆身后进了大殿。

周围都是如老婆婆一般虔诚的信徒，屋子里香味更浓，余烬还好，倒是麓野闻到以后打了好几个喷嚏。

殿中是一个巨大的佛像，面容亲切庄严，对余烬来说却十分面生。余烬只看了一眼，便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在香炉前烧香，他作为神仙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但不介意，反而新奇的很。

他把香插在香炉里后，才转身看着周围的人，只见那些拜佛之人都自发的排着队，跪在了佛像前那个黄澄澄的蒲团上，他们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的默念，然后余烬便看到有一缕淡黄色的光团从这些人的身上飞起，缓缓落入了面前的佛像之中。

这 应该就是众生的愿力了，而且有意思的是，余烬发现烧过香的人愿力显然更强一些，黄色的光团颜色也更深。不过应该是因为没烧香的人大都不怎么信佛，大多只是 跟随身边人而来，这些人虽然随着大流也许了愿，但因为不怎么虔诚，所以愿力的颜色非常浅，近乎成白色，但即使如此依然跟随其他的光团进入了佛像中。

不多时前方的队伍就轮到了余烬，不过他并没有跪，只是站在一旁许了愿，他其实倒不是在意跪不跪的，只是他身份特殊，乃是仙帝之子，可以说是天界中最尊贵的存在之一，他若跪了这佛像，只怕佛像身后的那个天神受不起。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能量依然不容小觑。他学着凡人的样子闭了眼许了愿，就算对这佛祖并不尊敬也不虔诚，但仍有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的光团从他身上飞起，吸纳了周遭的那些小光团后才一起飘进了佛像身体中。

“……”余烬又看了那宝相庄严的佛像一眼，实在看不出这供奉的是谁，只能耸耸肩领着麓野离开。不过临走之前，他的手在那友好的老婆婆身上虚点了一下：他虽然不能随意干预人间生存轨迹，但保佑一个老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还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