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塞理安也知道你来这里肯定是来看格洛芬德尔的,他不忍心告诉你其实情况不怎么乐观,因为他从你微微泛红的眼角看出来你应该刚刚哭过,你要是再次落泪他又该怎么办呢?用手帕擦去你的眼泪吗?可是你的悲伤是手帕无法擦去的。

埃克塞理安注视你许久,他叹息道:“他……我只能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虽说你带他及时回到了图尔巩的领地,但是他的伤势太重,而且更糟糕的是埃欧尔的武器上都涂有毒。药,所以尽管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但是毒素侵入他的内脏,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愿事情真的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吧,你垂下眼帘,“那我能到房间里去看看他吗?我会很安静的,这样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休息吧?”

埃克塞理安又怎么忍心拒绝你呢,他对着你点点头,然后为你打开格洛芬德尔房间的门,你悄无声息地走入房间内。

房间内的光线昏暗,窗帘也是拉起来的,在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床头柜上的一盏小灯,你借着微弱的灯光走到格洛芬德尔床边而后坐下,你静静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精灵,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很轻,你伸出手触碰他的脸颊,好在他的皮肤是温热的。

说实话你在埃欧尔的森林里见到格洛芬德尔的时候还有几分惊讶,毕竟你以为自己在他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就算真的是要有精灵执着地寻找你,那大概率也是吉尔-加拉德。

因为在你心里重要性的排序就是吉尔-加拉德在他之前,因此将心比心,你也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在他那里没有那么重要。

你有些想要询问他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你的手指摩挲过他的侧脸,他的脸颊上也有几道细密的伤口,伤得不深,基本上已经愈合了,但是指腹触碰那一块皮肤还是能够感觉出细微的粗糙感。

你又想起先前和格洛芬德尔聊天时谈论到的关于死亡的话题,他是那么认真地询问你如果他死去了你是否会为此感到悲伤,现在你也算是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了。

要说悲伤那还真没多少,有的只是可惜而已,你将耷拉在他侧脸的发丝捋到耳后,陷入沉睡的精灵是那么安静乖巧。

你微微眯起眼睛,房间内昏暗的光影将你此刻冷漠的神色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去,你微微俯身在他的耳边低语,“快些醒来吧,我的共犯。”

话音落下,格洛芬德尔紧闭着的双眸眼睫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你饶有兴致地等待他醒来,但是你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你想要看到的画面,你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于是你起身果断离开这个房间。

后来的几天你都整天和伊缀尔待在一块,她从父亲图尔巩那里听闻了你在外的经历,对你愈发同情与爱护,你倒是不介意一直被她用怜惜的眼神注视,只是一封来自多尔罗

明的信件打破了你这平静的生活。

那是你的父亲贡多写来的,他在信里写到你的成人礼,又委婉地提起替你选择未婚夫的事情,你猜测你的成人礼远没有后者重要,他们写信让你回多尔罗明就是为了未婚夫的事情。

虽然你之前已经从格林嘴里得知了未婚夫候选人的事情,但现在这件事是直接摆在你面前了,这两者给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的心中有几分厌烦,毕竟在你看来未婚夫完全是没意义的东西,甚至还可能从你手里分走你本就为数不多的权力,这就更让你烦躁了。

难道他们真的认为将自己手中的权力拱手相让,然后把自己的命运都寄托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吗?你真是搞不明白他们为何总是自然而然地将你放在弱者的角色上,这在他人看来是双亲对你的宠爱,但在你看来就像是变相的轻蔑与侮辱。

你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信纸摊开放在桌面上,你单手托腮,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你拿出你失踪期间玛丽给你写的信,都是向你汇报笼络军官的进度,还是看这些让你高兴一点。

多尔罗明你是肯定要回去一趟的,只不过你得要等到格洛芬德尔醒了以后才能走,倒也不是你多关心他的身体,而是担心这家伙和图尔巩说漏嘴,你得和他统一口径才行,你可不想这家伙一醒来就把你之前说的话都给推翻了,那你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于是那封来自你父亲贡多的信件就暂时被你搁置在一边了,你几乎每天都会去格洛芬德尔的房间查看他的情况,就跟每天打卡一样,其他精灵都在感叹你是何等心地善如此关心格洛芬德尔。

大约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某天你照例坐在格洛芬德尔床边探望他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你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盯着他看了一会,他的眼神朦胧,你握着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还认识我是谁吗?”

可千万不要出现失忆这种桥段啊,说起来精灵应该是不会失忆的吧?而且他受的伤也不是什么脑部撞击,就是单纯的外伤,但毒素似乎也有可能影响大脑,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伊玟……我还记得你。”格洛芬德尔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准确无误地说出你的名字。

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的脑袋没什么问题,我去叫其他精灵进来。”

格洛芬德尔却忽然反握住你的手,“不,你先别走”

你奇怪地回过头,他的声音很微弱,“让我再多看看你,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

什么啊,他就是为了和你说这话吗?你对他说:“你放心吧,这次我不会突然消失的,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共犯了啊。”

第23章 第23章手指绕着他的金发,像在……

你说话的声音很微弱,而且又是贴在他耳边说的,你呼出的气息掠过他的耳尖,他沉默了一会才问:“我昏迷了多久?”

“也没有太久,大半个月吧。”说着你就要起身去叫精灵来查看他的情况,他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概是他体内的毒素没有清除干净,你没忘记对他说,“图尔巩那里我已经和他说过那个泰勒瑞精灵的死只是个意外,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错,我们都是无辜的。”

“如果我们真的是无辜的,那么你又怎么会将我称之为你的共犯呢?”格洛芬德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

你只能又耐着性子坐回到他的床边,手指绕着他的金发,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精美的提线木偶,“因为这样能把我们捆绑在一起,你就算不想帮我,但是碍于共同利益还是不得不帮助我。”

格洛芬德尔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真实的你,但他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厌恶的神色,毕竟诺多精灵是曾经经历过亲族残杀的精灵,所以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在乎的反而是你对他的不信任,实际上就算不是这个理由他也会帮助你的。

“不……哪怕没有这个原因我也愿意帮助你的。”格洛芬德尔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往常的格洛芬德尔总是神采奕奕的,充满生命力的,但不得不说,你更喜欢现在虚弱的他,仿佛任你摆弄,你隐秘的掌控欲得到了满足。

你挑起一边的眉,“哦?是吗?我是否可以将其视为誓言呢?又或者说你是否有胆量承担违反誓言的恶果呢?”

格洛芬德尔的嘴唇动了动,就在他要回答的时候卧室的门被谁敲响,你猜应该是埃克塞理安,他察觉到了卧室里的动静知道自己的好友醒来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来看看他的情况。

于是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了,你打开门,果不其然的是埃克塞理安,你对着他点了点头,埃克塞理安也向你点头示意,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越过你看向身后躺在床上的格洛芬德尔。

你对埃克塞理安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格洛芬德尔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门口,还是埃克塞理安的话语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唉,你不用再看了,我很肯定伊玟公主已经离开了,就算你盯着门口看再久她也不会回来的。”

“我现在感觉还好,就是有些虚弱,这大概是毒素残留的影响吧。”格洛芬德尔说。

埃克塞理安正打算再去叫其他精灵医师来好好检查格洛芬德尔的情况的,但是格洛芬德尔却忽然叫住他,“等等你能和我说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吗?”

身为格洛芬德尔的好友,埃克塞理安一听就知道他问的是与你有关的事情,他说:“我猜你想知道的应该是伊玟公主的事情吧?”

“也不完全是。”格洛芬德尔垂下眼帘。

“什么叫做也不完全是啊?精灵重伤后醒来的第一时间询问的不都是自己心爱的人吗?而且你以为你的想法能够瞒得过我吗?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好友,我是了解你的。”

埃克塞理安说的话真叫格洛芬德尔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他说的都是实话,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那么我的朋友,能别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就一个劲地挖苦我吗?”

“好了,我不挖苦你总行了吧?”埃克塞理安从善如流地说起你这些天的情况,“伊玟公主带你回来的当天神色疲惫,只和伊缀尔殿下说了些什么就去休息了,接下来的每天都会来你的房间看望你,有时候她会捧着一本书坐在你的床边为你轻声念诗,一待就是一下午,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一天都没有空缺过。”

听埃克塞理安那么说,格洛芬德尔抿抿唇,“一直都是这样吗?”

“何止呢,她还经常询问治疗你的精灵关于你的身体情况。”埃克塞理安还清楚地记得你询问那些精灵时眉头微微蹙起的样子,你在发自内心地担心你,害怕你就此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我不知道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格洛芬德尔回忆起那天在森林里的画面,你亲手用弓箭射杀了埃欧尔,在此之前你未曾对精灵动过手,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使得你不得不杀死那位精灵的,而你还为此找了个借口,为的就是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