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度紧绷的神经终于在闻翊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轰然绷裂,呼吸喘的厉害,突然之间,左傅伸手猛地推开闻翊的身体,闻翊措不及防,被推的后退一步,身体碰在后面的酒水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周围一些持酒交谈的人被声音打断,都不约而同的偏头看他们。
“Elroy,What’s happened?Are you ok?”
说话的是PHOENIX的一个人,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脸上露出惊讶表情,作势要向闻翊走来。
“I’m fine,nothing matter,Thank you for your care.”
闻翊缓慢站起身,做出一个无事的手势,又露出一个十分迷人的笑容,一口流畅好听的英语自他嘴里说出,磁质的嗓音被夜风吹开,有种迷惑人的醉感。
那人见闻翊的确不像有事,便耸了耸肩,没上前去了。
周围的人见状,都转回头,继续持酒谈笑。
闻翊唇角还是那抹未消去的笑,他抬眼去看左傅的眼睛,眸底闪过一瞬的阴沉。
左傅僵顿在那里,往日平静淡然的脸上此刻是一片苍白的无措,他看着闻翊似笑非笑的脸,蹭的一下突然站起身。
“闻――”
“我叫闻翊――”
左傅话还未说完,闻翊突然打断他,声音冷凉,连装都懒的装了。
左傅一手撑在后面的宾客靠椅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白色的椅沿,许是用力过大,左傅的指节泛起一片森白的颜色,可怕又可怜。
“闻翊,”左傅哑着声音重新喊了一遍,声音沙颤的厉害,他平稳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请你,以后别说出那样的话了。”
那样……能割肉剜心的话……
“那样的话?”闻翊眯缝起眼睛,嗤笑一声,他看着左傅的身影,眼尾微微扬起,深邃的眼眸被四面的灯光环绕相照,映出细碎的斑驳星点,像是月光洒在钻石上,漂亮的不像话。
他将身体顺势靠在后面的酒水桌上,又说:“看来就是不同意了啊,啧,算了,我这人从来就讲究你情我愿,既然你没兴趣,那就这样了。”
说完,闻翊还做出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
左傅抓着椅沿的力度大的可怕,他看着闻翊,眼睛起了一丝浅薄的水雾,渐渐地,闻翊的身形模糊起来,周围的灯光也渐成一片片圆晕。
心就像是被弯钩利齿狠狠地缠住,毫不留情的牵扯住他全身的神经,没有呼吸的余地,窒息的难受。
左傅不明白。
为何曾经炽热情动的耳鬓厮磨,在七年过去,如今却是寒凉心惊的冷嘲热讽。
少年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嘴唇在熄灯的屋檐下如同连连业火,又灼又热,一派疯狂和柔情恍如还在昨日发生,而到今天,缱绻和涟漪悉数褪去,徒留下彻骨的深寒,钻入心肺,生不如死。
左傅身体颤抖的可怕。
他想了七年的人,如今变成了一个陌生人,那他该怎么办?
左傅突然有些迷茫了。
他后退一步,脚步虚浮的厉害,椅凳被他的动作带起了一声呲响,所幸场内歌声环绕,觥筹交错,除了闻翊,没有人去看他的狼狈。
闻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那颗败贱漆黑的心似是终于有了一丁点人性化的思量,看到左傅脆弱的隐忍,竟生起了一丝后悔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却如流星般一闪而过,浅淡的可以瞬间忽略。
闻翊站起身,也不打算继续再说毒话了,他怕再说一句,左傅恐怕会当场哭出来,说不定身体还会脱力,可怜的摔倒在这里。
闻翊刚一生出这种良心的想法,看着左傅散漫的眸光突然一凝,随后嘴里罕见的骂了一句操,闻翊迈开长腿,快步朝着左傅的方向走去。
左傅脸色白的像是抽干了身上的血,长卷的睫毛被水雾打湿,眼泪未滴,却洗亮了灰暗的眼眸,身体一阵无力,抓着椅沿的手赫然松开,在摔倒的那一瞬间,左傅脑海里还闪现着一个钻心的想法。
要不……就算了吧。
可当迷糊的视线在看到闻翊脸色阴沉的向左傅走过来时,曾经少年时期青涩却深刻的禁忌之恋却如同洪水般以猛烈之势袭入左傅的脑海,左傅心底激起一阵后怕,在身体靠在一具温凉结实的身体瞬间,左傅眼前一片黑暗,心想……
不可能了。
让他忘掉闻圣……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尽管换了一个名字,尽管变得如此陌生,可记忆中的那个张扬桀骜的俊美少年,他永远不可能释怀。
第6章
闻翊黑着一张脸,手扶在左傅的肩上,似是有些不耐烦,他还猛掐了一把左傅单薄的肩骨,可侧眼望去,除了那张惨白的脸上挂着微颤的睫毛,并没有出现其他的表情。
闻翊的脸有些阴了。
两个同样挺拔俊美的男人靠在一起,实在太引人注目,一些人转头狐疑的看着他们,闻翊罕见的冷脸没有微笑,他扣住左傅的肩膀,半托半拽着拉着他离开,周围的人全然只当是左傅喝醉酒了,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只是当遇到沈琳的时候,闻翊才被她拦住。
沈琳惊诧,看了闻翊一眼,叫他一声:“Elroy?”随后视线又移向左傅苍白的脸上,沈琳眉头微蹙,面上闪过一抹担忧,“左傅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闻翊原本还有些阴的脸骤然转晴,他俊美的脸上重新挂起一抹笑,只是左傅额间的碎发轻蹭过闻翊的颈脖,闻翊感受到痒意,不动声色的又把他脑袋扳过去一点,最后左傅的头顺势靠在闻翊的肩头,被一个男人靠着肩头,闻翊心里有些窝火,但到底没再怎么样了。
“不知道,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倒下了,”闻翊一本正经的瞎说完,又将目光投向沈琳,一双桃花眼笑的迷人多情,“正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既然跟左先生比较熟,能劳烦你先照顾他一会吗?”
沈琳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并说可以,可话到嘴边,她倏地又停下,那句可以被压在牙齿后面,还是没能说出来。
她看了眼面前两个人,淡然得拒道:“对不起,Elroy,我今天晚上还有公事,恐怕不能脱身照顾左傅。”
沈琳一个业界女强人,在各色行人穿梭多年早已练就一副公式化的说话语气,听起来不容置喙。
沈琳:“如果Elroy有空的话能帮忙送左傅回一趟家吗?或者给他叫辆车也可以,等左傅清醒了我会转告他你对他的帮助。”
闻翊扣着左傅肩骨的指节用力,心想如果你知道是我把他弄成这副模样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心里虽这样想,但闻翊嘴上还是假意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还请问一下左先生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