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那人大笑起来,然后对他伸手,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恭喜你在?经历了我的改造之后还能活下来,既然如此,我就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海’。虽然我是个无趣的人,但是我所在?的公司是很?有趣的公司,欢迎加入我们。”

后来,那个叫作“海”的、可以改造人体的异能者把他塞进了兼职搞人体实验的杀手组织虽然不是正经公司也一点都不像海说的那样“有趣”,但这?地方确实包一辈子的吃住,就是这?辈子可能会因?为公司的原因?有点短他失去了过往的名字,多了一个代号,叫“无山”。

海经常在?外游荡,有时会回来看他,捧着他的脸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并称之为他这?辈子最好的作品:“还是第?一次给人治眼睛没治死呢!”

路过的研究员情绪激动、破口大骂,让海离要上手术台的实验体远一点,要是海又用?异能改变实验体体质参数,研究员就要和他拼命听上去海已?经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了呢。

于是海下午再次出现在?无山面前,美名其曰下午要出任务的无山是杀手,不算实验体了,他可以放心出现在?无山面前。

说完海自己笑起来:“这?话真是个完美的地狱笑话啊。”

刚从药物副作用?中缓过来不到?两小时的无山问他:“地狱是什么?”

海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祥地笑着:“地狱就是生?活,人死前和死后的生?活。”

无山的过往(中)

无山还是不懂地狱是什么。不过这不重要, 快到?出任务的时?间了,不管他懂不懂,他都要先去出任务。

海自告奋勇充当了这次任务的监督人。他们乘坐专车离开研究所基地?,下车后, 海让无山做完任务后别回去停车的地?方, 而是去某个地?方等他, 他要带无山去见某个人。

“趁我还活着,还有出基地?的机会?, 我先带你去认一认人。”他说,“再?过一年两年的, 恐怕就没?机会?了。”

无山仰头?看着他:“一年两年后你?就要去地?狱了吗?”

“是啊,我要去活着的人没?法去的地?方生?活了。”海依然在笑。

“那地?方只有你?吗?”

“有许许多多的死人。”

“有你?杀过的人, 也有你?救过的人?”

“对, 还有一部分亲朋好友。”

无山想了一会?儿, 说:“那和活着的人的世界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区别还是有的。地?狱里的死人要经历各种痛苦。”

“可是活着也要经历各种痛苦吧?好像没?什么区别。”

“你?说得对!”海又笑起来, “世上的事大多是无甚区别的, 从这里来, 到?那里去,都一样。所以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海总是很高兴地?笑着。问他为什么笑,他也不说,只让无山自己试着笑一笑, 就会?知道了。

无山勾起嘴角。海说这不是笑, 是脸部肌肉的痛苦抽搐。

其实研究所的杀手技能课程中有表演课,但无山一直没?学会?这个。他在情感上的迟钝和他在暗杀上的天赋正?好相反。

今天无山又试着笑了笑。海看了看, 不笑了。

海笑不出来了。

海沉痛地?板起脸, 对无山说:“你?还是去出任务吧。”

虽然无山笑得不利索,但他的任务完成得很利索, 结束时?间比预期的短了一半。

海拿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不小心沾到?的一点血,然后把手帕沿对角线折成小三角块,扔进垃圾桶里。做完这些动作后,他牵着无山准备走,却不料无山不肯迈步,反而让他也走不脱。

“为什么扔掉它?”无山凝视着垃圾桶,问道,“你?一直带着它,为什么今天突然扔掉了它?明明还没?破掉。”

无山总是有很多问题。可是他为什么要问那么多琐碎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他只是一直提问,期待哪一天能突然知道原因。

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垃圾桶,然后收回视线:“就算它还有用,想丢掉它的念头?也会?从脑袋里冒出来的,因为它早就是一块陈旧的手帕了。今天才扔掉它,已?经是考虑了它的用处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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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山收回看着垃圾桶的视线。他开始面无表情地?凝视海。

海贴心地?真?难得我居然还有“贴心”这一品德,他想帮无山组织好了语句:“是想问我也会?被丢掉吗?是的,我也会?被研究所丢掉。一个不可控的疯子异能者?,还是回收了比较令人安心,已?经有很多人在这样想了。”

“那你?……”无山又要提出新的疑问,他的话被海中途截断。

海说:“我当然可以当个正?常人,做出一副可控的样子活下去;但那个正?常人不是真?正?的我,当久了正?常人,我也会?死去。都要死,赖活着不如?好死。”

“为什么。”无山又一次问。

比起问,更像是陈述,是茫然之下的喃喃自语,是不期待回答的语言。

于?是海怜悯地?对他说:“等你?明白真?正?的人是什么样的,你?就知道了。”

之后海没?有回答无山的任何问题。虽然大部分时?候海看起来是个性格活泼的人,但本质上,他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反复无常的疯子”,上一秒他还高高兴兴地?知无不言,下一秒就会?笑盈盈地?一言不发,他总是高兴的、笑着的,但是他的情绪和表情对他的行为不会?有半分影响。

海带着无山去远远地?见了一个人。他们扒在庭院的围墙上,看着正?在庭院草地?上玩闹着的父女两人。

“那个男人是曾经的我的朋友。”海小声说。

无山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又把视线移回了坐在廊下的女性身上。

她正?看着在草地?上幼稚地?你?追我跑的两人,笑得脸红扑扑的,笑声清晰地?传到?他们两个扒墙偷看的小偷的耳朵里。她是一位很健康、很开怀的女性,作为妈妈,看着女儿和丈夫的目光里满是幸福。

看着她时?,无山仿佛也能尝到?一些空气中满溢的幸福的味道,像是海曾经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塞进他嘴里的糖,是一种轻飘飘的甜味。

“你?在笑呢。”海突然对他说。

“我在笑吗?”无山转头?,对上海的视线,茫然地?轻声问道。

“笑起来是什么感觉呢?”海笑着凝视着他的眼睛,殷切地?问道,“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能不能麻烦你?仔细地?告诉我呢?从变成现在这样以来,我已?经很久不知道真?正?的笑、真?正?的人的感情是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