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原本点在画布上笔尖一歪，完美的鱼身轮廓旁，瞬间多了个橘红色的不规则“污点”，画笔也随之掉落。

贺纪泽只怔了片刻，便不慌不忙将笔拾起，转过头去看身后一脸担忧的杨吴新，没什么绪勾勾薄唇：“她是我的，她不会喜欢别人。”

*

江壹瑜出门时又碰到了梁康，梁康主动搭话，两人乘电梯到楼下，江壹瑜把垃圾丢进垃圾箱，梁康也跟了过来问她要不要送她去电视台。

“顺路的事。”梁康拿出钥匙说。

江壹瑜出言婉拒，

据她所知，梁康的公司和电视台完全是两个方向。

梁康再次盛情邀请，江壹瑜只好谎称自己的朋友待会来接她，梁康被拒绝了两次，不太爽快，但听到她朋友会来也没再纠缠下去。

电视台元旦没放假，江壹瑜连着几天都有户外采访，她和高夏跑了不少博物馆，拍照、采访、录像、整理文稿，同样的工作来回重复，带实习的前辈人健谈友善，过程也不会无聊，能学到不少东西。

连着几天，贺纪泽也没再出现，江壹瑜看新闻才知道他去隔壁市参加青年艺术中心举办的艺术展，贺纪泽作为特邀嘉宾出席，网上不少他的相关照片，江壹瑜休息的时候点开来，配图下方还有一大段文字采访，她没继续往下滑，随便看了几眼就关掉了网页。

贺纪泽就是这样，出现的时候霸道无理，消失时，两人如同平行线，不会有任何交集。

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江壹瑜心中总会滋生出丝毫内疚感，隐隐约约的，其实说不清是何感觉。

是不是不应该骗他？江壹瑜暗暗地想。她点开微信的好友验证，盯着“前往验证”四个字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退了出来。

晚上和李维平吃晚饭时，江壹瑜把备好的礼物给了他。她为这个回礼烦恼好久了，送男生礼物，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还是苏绪唯给了她思路，不过苏绪唯貌似误会了，以为她要给贺纪泽准备礼物。

起初江壹瑜还担心，李维平会不会对她的回礼不满意，胡思乱想好几日，可他收到礼盒时的表情告诉她，李维平是喜欢的，高兴的，江壹瑜心情也好了不少。

今天惠京的天气不好，天边的沉凝欲堕。

江壹瑜从地铁站走出时，迎面袭来寒风阵阵，还要走半小时才能到家，这段漫长的路途她一般会选择戴上耳机听李维平的新闻直播，但今天耳机落在了家里，江壹瑜赶走几百米后，有些无聊，她住的这块地区偏僻，离电视台也远，身旁道路没有车水马龙，冷冷清清几辆车快速飞过，独一辆白色迈凯伦慢悠悠开着，她不由自主多留意了几眼。

就在转头去看的那一霎，车窗随之落下，映现出的是贺纪泽的脸，他搭在窗沿朝她挥手，一辆轿车恰好从中间横过，江壹瑜趁此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从这里去也能回家。

几乎是快走回去的，幸好剩下没多少路，江壹瑜走进单元楼大门，从玻璃门往外望，那辆车也跟着进来了，不过只有住户刷卡才能进单元楼，想到这她也没再担心。

“小瑜？”

江壹瑜一出电梯门便看见了梁康，他怀里捧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看到她时表情明显变了变。

梁康将怀里的花递来：“回来的正好，我不太知道你们这辈的年轻人喜欢什么，这束玫瑰送给你。”

江壹瑜僵住在原地，没敢去接那束花，外卖的电话救了她一命，可她没想到的，挂断电话后要面临的是场表白。

“谢谢您的好意，这花我就不收了。”江壹瑜拒绝了梁康，转身去按电梯按钮，心里祈祷能够快点到。

梁康向前走一步，直截了当说：“我会对你好的，每个月给你两万生活费怎么样？电视台我也有认识的人，到时候给你介绍点资源。还是你觉得两万块太少？”说着，他的手顺势搭上她的肩膀。

江壹瑜慌忙甩开，用力推他，拉开点距离后趁此跑进电梯，狂点关门键，但梁康的速度比她快，反手插进电梯门那条缝隙，硬生生推开，脸上立刻浮上胜利笑容，边走进来边念着她名字：“小瑜你别这样，你们电视台里好多女的去外面做别人的情人，你在清高什么？还是说嫌弃我条件不够好？喜欢那些多金老男人？”

这人神经病吧！江壹瑜退到角落里，想打电话求救，但被梁康一把夺走，电梯到一楼，她趁梁康在翻她手机的时跑了出去，梁康反应过来追上依旧是穷追不舍，拉住她手腕不让走。

“别碰我！”江壹瑜怎么甩都甩不开他，四下无人，她有些绝望，只能尝试往单元楼外走，哪能料想走出后，梁康肆更加无忌惮揽住了她肩膀：“一个月两万五？”

江壹瑜推开他凑近的脸，骂了句滚开，无济于事，对梁康来说和撒娇无二。

“江壹瑜。”

熟悉声音落下，江壹瑜猛然抬头，梁康也顿了顿，循声看去。

贺纪泽站在不远处，一步步往前，路灯下，神色幽淡。

第12章

你很恨我

江壹瑜不得不承认，梁康心态真好，换种说法就是，很不要脸，贺纪泽走到他面前时，他还腆着张脸说：“她是我女友，我们俩闹别扭而已，你别掺和。”

“掺和”两个字才说完，江壹瑜便感受到一股寒风从脸颊侧过，她下意识闭眼，然后听到一阵骨裂声，肩膀一松，紧接着是男人的哀嚎声。

江壹瑜睁眼，神色惊恐看向倒在地上的梁康，他朝旁边吐了好几口血水，嘴里骂骂咧咧的。

贺纪泽抬脚踢开那束玫瑰，玫瑰花瓣散了一地，眼神慢慢转向她：“你明知道我在下面，没长嘴？还是宁死也不想见到我？”

“我……”江壹瑜一时半会凝噎无言，她避开他质问的目光，胸腔不断乱撞。

在两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气不过的梁康从地上爬起，朝着贺纪泽挥手便是一拳。

梁康蕴力，带着怒气一拳打出，直击贺纪泽的右脸，他还垂低着头等江壹瑜的答案，根本来不及避开，一拳过来，贺纪泽身形一个踉跄，他吃痛“啧”了声。

梁康啐了一口血沫，拎下碎了一边的眼镜，晃了两下脑袋，神志不清：“妈的臭小子，多管闲事，把老子眼镜都打碎了。”

“贺纪泽！”江壹瑜跑过去想要扶他，但没能完全靠近，就被贺纪泽推开好一段距离。

梁康把眼镜一丢，趁着贺纪泽还在恍惚，左手拎起他的衣领，右手又是一拳。

“贺纪泽！”江壹瑜喊贺纪泽的名字，他无动于衷垂低着头，看样子没能缓过神来，梁康得意洋洋说着自己年轻时练过空手道的经历，她本想再上前，才走了一步，贺纪泽猝不及防给了梁康两拳。

见两人扭打在一块，江壹瑜没再向前，而是往外跑，一直跑，看到那辆迈凯伦后，急忙加快脚步，边跑边喊：“乔犹大！报警，快啊！”

江壹瑜带着乔犹大匆匆忙忙赶回来时，这场荒谬的斗殴已然结束。

梁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哈着寒气，整张脸染满了血，面目狰狞，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五官了。而贺纪泽则是站在一旁，一只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死死往下压，随后又踢了一脚，梁康像一只搁浅的鱼，颤抖了几下，即使隔着段距离，江壹瑜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伤，还有嘴角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