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
明澜坐在车里,看着易安点了点头,帮她关上了车门。
车子启动驶离,明澜回头看去,易安还站在原地,黑色的大衣在雪中分外醒目,两种颜色的对比又生出些孤寂的萧条。
易安真是太不容易了,说是回家,回到叶家那个地方,除了叶老爷子以外剩下的都是些居心叵测之辈,都忙着算计易安还来不及呢,哪有半分亲情。
一边想着,明澜也很快到家了,明峪和谢堇都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不用磨蹭直接出发去老爷子那边,今晚还要在那边住下。
明家的过年比起其他家族来说简直简单得和平常人家没什么区别,没有那么些繁文缛节,家庭关系太简单,明峪和谢堇又都不善经营这些,只有老爷子那边还保留着,不过也随着年纪越大越少了。
一家子到老爷子家的时候,时间刚好不早不晚,该准备的准备,该忙活的忙活,只是这些都不用明澜费心,她就在侧房里陪老爷子下棋,偶尔看一眼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瑞雪兆丰年,来年有个好兆头。”老爷子落下一子,顺着明澜的视线看去。
“是挺好的。”明澜神情放松,附和了一句,收回视线看向棋盘,接着脸垮下来,“我又输了?”
“让你只顾着看雪,一心不能二用啊。”老爷子慢条斯理地捡棋子,“再来一局?”
“不玩了,”明澜也把棋子收起来,看向对面的老爷子,“爷爷,你知道叶氏集团的那个叶海吗?”
“当然知道,怎么了?”老爷子看向明澜,等着她的下文。
“你觉得这人怎么样?”对付厉家明澜现在心里有了谱,可是对付叶海还真没那么简单,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给易安帮上什么忙,趁着这个机会干脆问问老爷子的主意。
老爷子挺直腰背,端着茶盏想了想,“心术不正,和叶老爷子不是同路人,但不能否认,这个人有点能耐,之前我倒是跟他打过交道,心思很缜密,只是和这样的人合作会很难受,所以之后也就没什么来往了。”
明老爷子还是老一辈儒商的思想,对于企业的经营理念自然有他的想法和原则,不过倒也不会仅仅因为某些理念不合而不能合作,除非对方几乎碰到了他的底线。
“爷爷你多跟我说一点,这个人他怎么心术不正的?”
有很多老一辈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未必会跟家里小辈说,只是略微提点几句,明澜要打听的就是这些事,刚好看看有没有可能有一些叶海的把柄,就算没有,也能在他的为人处事上有些了解。
“那我慢慢跟你说……”
明澜想听,老爷子也没隐瞒,从以前的事情跟明澜聊起来,爷孙俩不知不觉聊了一下午,直到明峪来叫,该去上香敬祖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雪也小了许多,从祠堂那边回来就该吃饭了。
关于明峪谢堇今年退休的事情,一边吃着饭老爷子一边问了几句,对老爷子不需要隐瞒什么,明澜也就把张林峰等事情都说了,毕竟现在的张林峰还在厉觉的庇护下逃窜,未必不是个隐患。
“这么大的事,现在才主动告诉我?”老爷子看了一眼明峪,这个儿子说省心省心,说让人操心也是真让人操心。
“您年纪大了,不好让您费心。”
明峪低下头,在老爹面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爷爷,你说这张林峰该怎么办?”明澜把话题拉回来,重新说起重点。
“人都跑了,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是这件事情应该只有厉家最清楚,我听义行说,你们打算……”
老爷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明峪和谢堇,然后闭了闭眼,“小澜啊,等会我们爷俩再聊,先吃饭。”
“爸,这跟厉家有什么关系?”明峪知道张林峰的事情,也知道张林峰他爸的事情,还知道后面有推手,可这推手是谁,明澜从没跟他说过。
“不该问的别多问,还不如一个小孩子,”老爷子的嫌弃溢于言表,“商业上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哦。”明峪也不至于信,但是他也只是略有猜测,听老爷子这样说了也就闭了嘴,不该管的尽量不多管。
老爷子又跟明澜说起别的,“今年萧家也来人了,现在这世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小澜你这件事处理得不错。”
“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这次也是萧家那边先向我们这边递了橄榄枝,在张林峰那事上帮了忙,我也就顺势而为,以前的事情就都过去吧。”
明澜知道老爷子肯定了解这事,粗略地说了一下。
“萧家帮什么忙?”明峪不知道,忍不住又开口问。
“少管,”老爷子又看了他一眼,“当初跟萧家的事情就是因你而起,几句话把人得罪死了,两家互不来往几十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也是萧家有错在先吧?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其他的事情明峪就认了,但这事他反思一百遍还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为什么大家都不往外说,就你长了个嘴说?把商业内幕和潜规则写了文章发出来,真是让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你没错,可你的正义让人当枪使了,然后除了你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老爷子现在想起来这事还生气,“谁能想到当初两个娱乐界公司商战斗争,最后被集火围攻的是个制造业的明家?”
也是从那件事以后,老爷子彻底绝了让明峪管理公司的心,宁愿培养方义行等人,也要把明峪撵得远远的。
好在从那以后明峪也学会了管住自己的嘴和手,说话做事谨慎了许多,同样也一头扎进科研,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明峪低头不说话了,谢堇悄悄在桌子下拍了拍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好在他们的心是一致的。
明澜对这件事情也有所了解,她认可明峪的想法和初心,也能知道谁还没个年少轻狂,仗义执言的时候,只是人心难测,世事复杂,没那么简单。
说的悲观点,这个世界有其运行的法则,在运行时有太多让人看不惯的,可谁也改变不了,能做的只有把眼睛闭上。
转移开话题,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吃完饭,老爷子和明澜又就厉家和萧家的事情去书房那边聊了一会,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说完后先去休息了。
明澜回去找明峪和谢堇,刚好看到两人依偎在窗前看雪。
明家世代经商,明老爷子只有明峪一个孩子,老夫人又早逝,原本老爷子是对明峪寄予厚望的,但没想到明峪对经商毫无兴趣,所有的智商只在学习和科研上,性子又直,和商人两个字毫不沾边。
早年间说两人没有摩擦那是不可能的,可能好好搞科研也是一条出路,老爷子只是希望他能两条路一起发展,可没想到这个想法也被掐灭了。
老爷子心里郁闷,明峪自然也郁闷,甚至那时候老爷子还想过让明峪娶一个擅长经商的妻子,这样皆大欢喜,结果明峪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谢堇,俩人志同道合,后来一起读到博士,在老爷子的反对下结了婚,然后明家就有了两位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