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白庭秋去找过明澜后,明澜上楼就先给易安打了电话。

易安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疲惫地揉揉眉心, “这件事情我昨天晚上已经安排好了,你挑今天晚上的时间出发,我会提前给贺帆发消息,到了厉家以后, 一定一定不要下车, 跟他说几句话离开就行, 只要拖住十五分钟, 后面就能接到人了。”

“这倒没什么问题, 就这样办吧。”

就知道易安会把一切安排好的, 明澜放下心来, 静静等着天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厉家接到白庭秋的电话后纷纷严阵以待的众人不由也开始有些疲惫, 但是没有厉觉发话, 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人怎么还没来?我们不会是让白庭秋给耍了吧?”

贺帆站在厉觉身边,看着厉觉在客厅坐了一天了, 故作怀疑地开口。

“他敢。”厉觉眼神一凛,可他心里也不是没有这个怀疑,“明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我现在就去问问去明家查探情况的人。”

贺帆看了一眼厉觉,拿着手机躲开,似乎是在打电话问消息的样子。

太阳刚落山,明澜上车出发了,除了她坐的那辆车以外,前后还各有两辆,安保措施准备得很充分。

贺帆接到厉觉的人传回明澜已经出发的消息后,立刻回去跟厉觉说了,还不忘提醒他,“厉总,听监视的人说,明小姐身边带了不少安保人员,很有可能是有备而来的,我们如果硬来的话很可能闹出不小的动静。”

厉觉神情有些不耐烦,“在A城就是麻烦。”

贺帆往后退了一步,没再说话。

明澜到达厉家的时候,天也还没有完全黑,但路灯已经亮起,包括厉家整个灯火通明。

车子在厉家门口停下,明澜却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看了一眼大开的门还有在门口候着的人,司机降下车窗看过去,“你们厉总在吗?明澜小姐来访。”

“在,请进。”那人让开路,让他们直接开车进去。

明澜的车窗降下,“让厉觉出来。”

“明小姐,这……”那人有些为难。

“我只等他三分钟,三分钟一到他没出来我就回去了。”明澜开口说完,重新升上了车窗。

那人没办法,也不敢拿主意,只能赶紧回去问厉觉的意思。

厉觉听完之后,往外看了一眼,拿了外套往外走来。

厉觉是一个人过来的,明澜看见他也只是降下了车窗,现在才过去了两分多钟,她还要拖住十几分钟的时间。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厉觉看了一眼明澜前后的车,“怎么?这么怕我?”

“这只是一点必要的措施罢了,”明澜从旁边拿出白庭秋给她的那份文件,“你处心积虑找白庭秋来,让我来你这厉家一趟,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嗯?不应该是白庭秋主动去找你帮忙的吗?关我什么事?”厉觉站在寒风中,但脑子却没被冻住,看着车里的明澜察觉出她话里的不对劲,按理来说明澜不应该知道让她来这里的人是自己。

“你们真觉得我这么好骗吗?”明澜把那份文件拍在厉觉身上,“这个东西和垃圾有什么区别?当我看不懂?为了这么一份狗屁不通的文件,白庭秋为什么要专门找我来跟你说情?这合理吗?”

厉觉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忍不住弯起嘴角,“白庭秋还把你当成以前的明澜来糊弄啊,他可能以为你根本不会看。”

“我只好奇一点,你和白庭秋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的?他为什么要帮你来骗我?”

明澜斜靠在椅背上,看着站在车外的厉觉问道,其实她并不好奇这些,只是在拖时间。

厉觉把文件随手一扔,扶着车窗看着明澜,“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明知道白庭秋是骗你的,却还是愿意来见我?”

明澜听着厉觉的问话,心里一瞬间紧张了一下,这个原因确实要小心回答,不能让厉觉察觉出不对劲来。

“因为这是白庭秋第一次求我,他求我一定要帮他这个忙,”明澜尽量让自己以平静的语气回答,“应该是你用什么条件要挟了他吧?但不管是什么条件,今天我来了,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他求你?”厉觉的脸色沉下来,“你不是对他像对我一样觉得讨厌吗?为什么你还要帮他?”

“你们两个完全不是一样的性质,我前段时间确实也看他不顺眼,但他还是和你不一样。”

明澜话只说了一半,厉觉和白庭秋当然不一样,厉觉是明着恶心狠毒,而白庭秋是暗着阴毒,俩人坏的方式不一样。

不过这没有必要跟厉觉说清楚,看着他竟然因为白庭秋而生气,明澜倒是很想看看他们这刚刚成型的联盟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区别对待而分崩离析。

厉觉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明澜的车门上,发出一声巨响,明澜被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疯啊?”

“凭什么不一样?他没比我好到哪去,甚至他更道貌岸然,更卑鄙无耻。”

原本厉觉就因为明澜竟然会因为白庭秋来厉家而气闷,现在亲耳听明澜这样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澜说她终于认识了自己的真面目,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可她还拿白庭秋当好人,她不知道白庭秋只是表面功夫伪装得好罢了。

“住口!”明澜故意打断厉觉的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白庭秋是你吗?”

“你!”厉觉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澜,接着强行压下冒出的火气,“他白庭秋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明澜,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他白庭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澜,你倒真是活该被骗!”

“厉觉!”

明澜差点没压住火气,但想想时间还不够,只能忍下立刻就走的冲动,接着往下说,“你说的没错,我活该被骗,当初识人不清将你当成了人,就是我最大的错误,那么多人告诉过我,你是个冷血动物,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我不信,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改变的,可我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改变不了你,所以只能自食恶果。”

“明澜……”厉觉没想到明澜会跟他说这些,在当初的那段日子里,厉夫人的厌弃,厉传的无视,因为自己的出身被所有的同龄人排挤,不知道多少人对他恶言相向,可只有明澜会主动走到他身边和他说话。

那些难听的话厉觉很清楚明澜也听见了不少,可她依旧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在自己被孤立的整个童年时代,成为唯一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

后来中学时期就好多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人学会了趋炎附势,作为厉家唯一的继承人,厉觉身边开始出现了一群拥趸,而明澜也因为身体问题开始频繁休学,两人的交集只剩下自己在她门口路过时偶尔的打招呼。

可那并没有什么影响,为了多见几次明澜,他会让司机把车停远一点,然后特意步行走过明澜的家门口,远远地看她一眼,看着她对自己笑着挥手,心里就已经满足了。

这些记忆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一样,而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