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段滢越来越熟悉之?后,她的性格变得开朗很多?, 不像往日那样极力地希望别人赞同自己, 甚至是努力讨好自己觉得可?以当?成朋友的人。

她不再用憋气的方式缓解压力和焦虑, 反而将情绪全都发泄在琴键上。

喜欢的音乐弹了很多?遍, 她根本没时?间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钢琴的右上角摆放着一个迷你花瓶,时?纾今天来的时?候,带来了一支新鲜的百合花插进里面。

花瓣明?媚靓丽, 如同她一样,生长得绚烂无比。

她们都绽放着最自由的花瓣,一人一花在美妙的琴键中融合为?最漂亮的场景。

余光中, 时?纾瞥见窗外的人影,转眼望过去的时?候, 那人影一闪而过, 很快便消失了。

时?纾没怎么在意, 继续弹琴, 没过几?秒她再次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方向, 发现有人蹲了下来,躲避着她。

她从椅子上起来, 走到了门?外,看见来不及逃跑的小女孩。

“你跑什么?”时?纾眼疾手快地拽住女孩的手腕,质问道,“你在这儿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女孩抬眼看她,目光怯生生的,没有说话。

“我问你话呢?”时?纾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凶,“再不说话的话那我可?就找老?师了啊。”

“……别。”女孩摇摇头。

时?纾眼睛倏地亮了下,“你会中文?”

女孩点点头,“我妈妈是中国人,很多?年?前她来这里上学,毕业之?后就留在学校工作了。前几?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去世了,妈妈的母校就破格让我进校读书了。”

时?纾回忆了下,她好像听段滢讲过这个故事,“你是凌听。”

凌听犹豫了下,点点头。

女孩的名字叫凌听,她的母亲也是音乐系的,毕业之?后就留校教书了,这么多?年?来风评一直很好。

只是可?惜,前几?年?因为?车祸去世,她的女儿就被学校收留了。

但随着跟母亲认识的人越来越少,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这里,也就没有多?少人会去管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瘦?你多?大了?”时?纾轻轻捏着她的胳膊,轻而易举就能摸到骨骼。

凌听皱着眉头看她的动作,“我昨天十八岁了。”

“你成年?了?”时?纾根本看不出?来她十八岁了,面黄肌瘦,明?显的营养不良导致的矮个子,甚至只到她胸口。

大概是没有人管,学校也不是做慈善的,基本的吃住估计也会随之?时?间慢慢落实不到位的。

“吃蛋糕了吗?”时?纾问她,虽然自己已经?猜到了结果。

果然,凌听摇摇头。

“我带你去买蛋糕吧。”时?纾将琴房简单收拾了下,拉着她的手,领着她往校门?口走,又一边问她,“你刚刚在琴房门?口做什么?”

“听见你在弹钢琴,所以就想来看一看。”

凌听话中的目标很明?确,是时?纾。

“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认识我吗?”时?纾问。

“你总是在弹《离别》,我经?常来琴房门?口听别人弹琴,只要?听多?了就能分?得清是谁,而且这么多?人里,就只有你会弹《离别》这个曲子。”

时?纾抿了下唇,“……你记忆力还挺好的。”

“妈妈在的时?候要?教我弹琴,但我没肯学,现在想学也没机会了。”

时?纾双唇微张,安慰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盯着蛋糕房内的柜台,询问着凌听喜欢哪种蛋糕。

凌听摇摇头,时?纾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便挑了个差不多?的买了下来。

“你在哪里住?”等待店员做蛋糕的功夫,两个人在店内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学校寝室,但最近新学期刚开学,我住的地方可?能要?来新同学。”凌听的脸上写满了困窘,“我跟一位妈妈的朋友说了这件事情,她也是学校的教授,但过去好久了,她还没给我消息。”

时?纾本来想着,是否可?以通过专业考试的方式,让凌听也成为?一名新生。

但根据传言,凌听一直是跟母亲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之?后,她大受打?击,成绩一落千丈。

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呆呆愣愣的,不怎么精神。

通过考试进入学校这个方法,大概率是不可?行的。

时?纾从包里拿出?钱给她,“这些?你拿着,如果没地方住的话,就去找个宾馆。”

凌听摇摇头,攥紧了自己的手,“谢谢你的蛋糕,我今天已经?很高兴了。在琴房门?口待过那么多?次,你是第一个愿意跟我主动说话的人。”

“你想学钢琴吗?我可?以教你。”时?纾认真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围巾也取下来帮她戴在脖子上。

凌听的眼睛里亮着光芒,又很快沉默了。

“不需要?费用,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时?纾愿意释放自己的善意。

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凌听是值得信任的女孩子。

“……可?以吗?”凌听小心翼翼地问她。

时?纾微微晃神了下,难以自制地想到以往她可?怜地祈求沈清岚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无所有,只能凭借着女人释放出?来的好心?